游清微见到有效,她深吸口气,稳住情绪,又摇了下铃,继续喊:“回家了……”她往前走,挡住她去路的鬼侧身让开道,然后跟在她的身后。
游清微摇着招魂铃从鬼堆中走过,她每摇一下就喊一声“回家了”,简单的三个字却让整个鬼洞里的鬼兵都安静了下来,一个个化作人形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长长的队伍拉得老远……
路无归提着法尺走在最前面,她的耳畔一遍又一遍地响着游清微的声音“回家了”,那声音在山洞里飘荡着。她也想回家,可是她的家……好像没了。
她没敢再回头去看游敬曜。游敬曜身上的白鳞、那沁血的螭龙八卦盘,让她知道以前发生过很可怕的事情。
大白死了。
她也死了。
这是不可否认、无法逃避的事实。虽然她不知道大白是怎么死的、她不知道自己死了为什么又还活着,但是她知道大白死了,她曾经也死了。
渐渐的,阳气越来越浓,脚下也不再是阴河边的那种黑泥,而是阳间常见的岩石。
暗河没有路,许多地方的河道非常窄,落差很高、水流湍急。河水常年的冲洗使得岩壁非常光滑。
游敬曜拿着路无归带的绳子跳进河水中。进到水里的游敬曜灵活得像一头水兽,它的爪子攀着沿石逆流而上,将绳子挂在水流相对缓和的地方,然后,一个个地把他们带上去。
有绳子,有游敬曜在旁边托着、往上推,一行人翻过一个又一个的急流处,淌过一片又一片水洼,他们又冷又累,相到搀扶着麻木地往前走。
龙师叔醒了,看到满身白鳞、游在水里一直跟着他们的怪物,没忍住,“呜”地哽咽出声,压抑地哽咽了几声,又生生地憋了回去,冲着河里的白鳞怪物喊了声:“师哥,咱们回家,师傅和嫂子都还在家等着你。”
半潜在水里的游敬曜冒出个头,看了眼龙师叔,又往水里潜去。
龙师叔怕游敬曜因为长了满身白鳞想不开,又说:“师哥,小路之前离魂见过你。你的事嫂子他们都知道,师傅还在,一直在想办法。下井前,我们遇到一条蛟蛇,取了髓,你这病,能治!听说清微的病就是用蛟髓给镇住了。”
路无归听到龙师叔的话路下突然顿了下,她下意识地朝游清微看去。
游清微见到路无归停下来,问:“小闷呆,怎么了?”
路无归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继续朝前走。她心想:“游清微治病用的蛟髓是谁的?是不是大白的?”她不知道。可她觉得游清微用的蛟髓是大白的。她好像明白了游清微的爸爸为什么要走阴,为什么要找风水大脉,为了杀蛟蛇取蛟髓治病。
大概是龙师叔的话给了游敬曜信心,他紧紧地跟着众人,在有水的地方就潜在水里,水浅不能游的地方就让乾哥背着他。
河面越来越宽,水流越来越缓,还有河滩露出来。游敬曜上了岸,由乾哥背着他。
头顶上空是开阔的岩洞,腊月的寒风吹来,冻得浑身湿透的几人瑟瑟发抖。
阴气渐渐的淡了,阳气越来越浓,有清新的空气迎面吹来,再然后,他们看到了星光。
路无归站在暗河的出口处仰头看着头上的星星,她听到身后的动静,侧身让到一旁。
鬼道三人把左小刺、小龙他们也拉到了旁边。
一直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的鬼兵排成列地从山洞中走出去,待走出山洞后、走在星光下,一个个鬼兵抬起头望向头顶的那满天星辉的苍穹,在腊月的寒风中化作一缕缕轻烟消散在了这天地间。
走出去了,执念消了,所以都散了。
路无归看着这些鬼兵一只只消散,想到自己明明死了,却还活在人世间,不由得心想:“大概我有执念未消吧。”可是她想不起来自己有什么执念,也想不起来自己有什么不甘心的。如果不是见到游清微背上的白鳞,不是做了那些梦,她甚至不记得大白。她想到大白,又想到游敬曜身上的白鳞,她下意识地朝游敬曜看去,然后见到游清微在看她,那眼神好像是在担心她,可是她不知道她有什么值得游清微担心的。
好一会儿过后,鬼兵都走光了、散完了,左小刺哆哆嗦嗦地说:“我好冷,能生个火吗?”
路无归环顾一圈四周,她突然发现他们这群人此刻全都是三分像人、七分像鬼,身上的阳火弱得随时要熄的样子。
鬼一说:“别歇,这会儿歇了就起不来了。继续走。”
左小刺哀嚎一声,凑到路无归的身边,缩着身子说:“我觉得我要感冒了。”
路无归瞥了左小刺一眼,见到她的面色虽然差,但并没有死气,知道她没大事,就没理她,埋头往前走。她,见到有上岸的斜坡便攀着斜坡爬上去,站在河岸边环顾四周,入眼处满是荒凉。她回头看了眼身后,没见到有路且阴气还很重,就继续往前走。
她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听到了鸡叫声,见到了庄稼地和农田。
当看到有小楼出现在视眼中的时候,左小刺激动地大叫:“那有房子。”兴奋得就想奔过去投宿。
龙师叔一把拉住她,说:“我们不方便。”他说完,回头看向游敬曜。
路无归也看了眼他们这一群人,一个个浑身是伤不说,衣服都破烂得不行了,满是泥污,还浑身都是死人臭味,这要是去找人投宿,肯定会被人赶。
鬼道三人环顾一圈四周,鬼一说:“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