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茹暮冷静地蹲下来,嘱咐杨翊泞,“你这几天先跟着徐医生,我过几天再来接你。”
你又整什么幺蛾子,怎么一副世界末世的样子?杨翊泞偷瞥了杨茹暮一眼,“那好吧!”反正你每次都有理由,只要别找什么男朋友,你就是杀人放火,我都懒得管你。
杨茹暮从储物间将一整套防丧尸的装备都拖了出来,拿着榔头将窗户全用木条封上,叮叮当当敲了一上午。窗台上全是老鼠夹和铁钉,他将镰刀藏在枕头下,闭着眼休息了一会儿。
时间一点点过去,黄昏的暮光从阑珊的窗口照进来,将桌脚都切割成了一段一段,他端着碗面,冷静地端坐着。
他不怕他来,就怕他不敢来。
他这边这么大动静,那人,会怕吗?
连他这种精神病也敢调戏,是打算将命抵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定时的章,挪到8点更,再也不熬夜了,怕猝死。
☆、若你爱我
清洁车吭哧吭哧地驶过,飘过来一股刺鼻的气味,五花八门的生活垃圾搅合到一块儿,纠集成了最不受欢迎的大杂烩。
无论是玉石、瓷瓦,还是草纸、尘埃,在垃圾车眼里,都是一样的。
风吹得最上层的几个包装袋微颤颤地翻了个个,露出下方毫不起眼的灰布。它淤积成一团,吸满脏水的躯壳污肥陋鄙,瞬间打碎了所有旖旎的幻想。
黄昏将光明从那么高的地方硬扯下来,傅玖站在青石台阶上,漠然地看完全过程。
它死在他面前,死得那么惑人。
沉默的,机械的,他的世界,从他一睁开眼,就是灰白的。
周围走动的人群都像是老式皮影戏中的人物,拥有拙劣的相貌,刻板的动作,在他眼里,无一例外,都是无生命的。
他享受这种沉默,因为偶尔撞入耳膜的嬉闹,总令他倍感恼火。
他站在镜子面前,灰烬般的瞳孔,青白的躯干,他喜欢这种不真实。
世界在他面前一天天长大,然后很不幸,他看到了色彩。
一开始他在这种无聊的剧变中无所适从,直到他,亲手缔造了它。
颓靡的红,从他生母后背漫出来……
他第一次见她时,她赤脚站在桂树底下,风吹起她素白的长裙,好看得动人心魄。他并不喜欢这个女人,对付他这种怪物,光好看,是不够的。她的色彩于他而言,如此刺眼,使他忍不住,就动了手。
他筹谋了很久,终于等到机会。
那一日,她蹲下来,给他围上她亲手织的围巾。她靠得那么近,透白的十指,墨一样的眼,她的一切,清晰地呈现在他面前。别靠那么近,他忍不住伸手搭上她的肩。
只有死亡,才真正适合她。他双手上前,握住她纤细的脖颈。
「你都那么大了。」怎么还要人抱?
她以为他在撒娇,便顺势拥住他,艰难地将他抱起来。
他愣住。
他靠在她怀里,却只想掐死她,而已。
她拥他看窗外的风景,后来实在累得慌,只好将重新他放下。
他低头看那条围巾,那围巾真长,似乎足够他用上一辈子。
五岁的孩童,套上这样的围巾,本该是滑稽的,但她别出心裁地挽了个花样,便瞬间契合地不得了。
灰色的打底,边缘缀着复古红的字符。
那是用俄文绣的三个词:真理、自由和爱。
她说她一辈子得不到的东西,全在上面。
然后她走上阁楼的阶梯,踩在那块中空的阶板上,不出意料地摔了下来。
从那么高楼梯上坠落下去,她正对着他的脸,却露出解脱般的浅笑。
沉默的,孤绝的,他甚至有点后悔。
死的那一刻,傅珅刚从门外进来,脸上是身为儿子的傅玖从没见过的惊恐。但下一刻,傅珅又恢复了面无表情,他单膝着地,麻木地抱着她。
「你以为,我会放过你?」
傅珅冷笑,眼里却似乎有千万种柔情。
她嘴角微张,就引得傅珅投降般低下他不可一世的王冠。
他凑近她,她只用了一句话,傅珅瞬间泪流满面。
她说,知道吗,我真的喜欢你。
喜欢到,我舍不得得到你。
他囚禁了她,强迫了她,逼她生了个孩子,也不过是因为,她曾说,除非她死了,否则他休想。
傅珅亲吻她被血染成红色的额角,突然笑了。
「我说过,你想死,我不抢救你。」因为,我会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