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顾生没得意多久,不久便觉得胸闷腹胀,头又是晕眩起来,只听门外陆展亭淡淡地道:「不好受,就多喝两口水吧!」
到了晚间,只觉得腹痛如绞,连忙喊陆展亭扶他起来如厕,不一会就解出几大块坚硬如石的东西,当中又不停地排气,叶顾生见陆展亭在一旁捏着鼻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由得气恼之极。
但躺回床上,发现堵了十几年的胸口一下子畅快起来,不由得暗暗称奇。
他心里虽然觉得陆展亭恐怕确实有些门道,但他自负惯了,也被人奉承习、惯了,遇上一个对他爱理不理的陆展亭,心里的好胜之念大起。
身体一好,便开始与陆展亭谈古谈今,他的目的是想让陆展亭对他肃然起敬,但结果是陆展亭让他暗暗心惊。
陆展亭极其博闻强记,多年前看过的一段文能一字不差地背诵,对任何事物能横贯纵连,独辟蹊径,不拘泥于一格,有自己独特的看法。
叶顾生越淡越心惊,心想以此子之学,只怕不在当今任何一位才子之下,偏偏自己从来没有听过他的名字。
可是他对陆展亭的敬佩,又往往被陆展亭对他的见解充满了讥讽的口吻,给冲得烟消云散,一席话下来每每气得半死。但是第二天,他又忍不住换了个新话题与陆展亭辩论,如此这般过一个月。
一日,他在谈到自己的处方时,嘲讽陆展亭用药粗鄙,不懂得彰显君臣相辅之道。比较《泊宅编》,橘皮虽然是一种特效可以宽膈降气、消痰逐冷之物,但若是药方中于佐以半夏、南星、枳实、茯苓等,这药方才能相得益彰。
陆展亭放下书,想了想,嘴角一弯轻笑道:「说的是,这药方果然简单了些呢!」
叶顾生第一次得到陆展亭的认可,不由得大喜,谁知道陆展亭接着说:「你想啊,我平时只给猫狗看病,狗狗猫猫是不会花钱看很多大夫,自然不会吃很多药,也就不会气息不畅,脾胃有冷积之物。
「猫狗更加不会对大夫指手画脚,所以你看过狗或者猫得过什么富贵病吗?」
叶顾生这一气非同小可,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与此同时,院中又冲进来几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汉子浓眉大眼,穿了件酱紫色箭袖束腰长袍,外置海龙皮小鹰膀褂,一脸的怒气,后面跟着的却是一脸的委屈的,身着杏黄衫,花披肩,葱白裙俏丽的叶慧兰。
再后面跟着的,却一个身着淡青色软绸长衣,外罩藏青色绸缎背心的白面书生。
「慧明,慧兰,你们来的正好,给我把这个畜生拿下,他居然敢出言侮辱老夫!」
刚才还一脸怒气的叶慧明,看见叶顾生精神矍铄地站在大门口高声喝骂,不由得都愣在了当场。
叶慧兰高兴的说:「爹,你能起床啦!」她说着便走过去,拉着叶顾生的衣袖。
叶顾生刚想对女儿露出怜爱之色,但似乎忽然想起正是眼前的这个宝贝女儿弄来了陆展亭,不由得狠狠瞪她一眼。
叶慧兰则冲着那个白面书生吐了吐舌头。
叶慧明走到陆展亭面前,见他连忙诚惶诚恐地站起来,不由得温言道:「我刚才听小妹把你请回来,还道是欺世盗名之辈,险些错怪了仁兄。」
陆展亭竭力弯着腰,一副谦卑的摸样,尽可能将脸面朝下,他知道后面跟着的这位就是当今四大才子之一的傅青山。
虽然四大才子互相都没有见过什么面,但他与傅青山同是出生仕族,多年前曾短短地碰过一面。如今他脸上弄了一块大胎记,看上去容貌大变,可仍是心有所忌。
谁知道傅青山根本连瞧也没瞧他一眼,只顾着问候叶顾生。陆展亭心中松了一口气,他转身出了竹心园。
他刚走没几步,突然听见后面有人追上来。叶慧兰追上了他,一扬眉道:「丑八怪,你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