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写话本的原本就是擅长夸大,平日里写的不是盖世神功就是神仙妖鬼,这次他们得了钱弼的吩咐,更是极近夸大之能事,直接虚构了一个琉璃天宫出来。
而那些巧夺天工的琉璃器和莹澈如水的水银镜,便都是琉璃天宫里的仙人之物。
钱弼举一反三,特意让他们将多宝楼准备售卖的各类琉璃器全都描绘了进去,却又不写实,只隐隐勾勒出一个似真似幻的轮廓,引得人越发眼馋。
而就在大家牵肠挂肚的时候,钱弼母亲手中有一面水银镜的消息也被透了出去。
为此,他母亲彻底成了京城贵妇圈子里的风云人物,那一面水银镜也被人观摩了一遍又一遍,收获了一堆的羡慕嫉妒恨。
这次钱弼来找高子辛,便是觉得火候已经差不多,铺子可以开张了。
而吉日他也已经让人选好,就在三日之后。
高子辛听完他的禀报,对他的办事能力格外满意。他的心情本来就极好,听了钱弼的话后,脸上更是浮现出明显的笑意来,不像平日那般故作严肃。
“你做得不错,就按照你的计划来吧。”
高子辛笑眯眯地说道,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银子入账了!
钱弼也有些急,这不仅是他担任“商务总理”后的第一个买卖,所得利润他还能得到分红,怎么能够不急?
要知道,他为了在里头参一股,可是把老底都给挖空了!
于是有了高子辛这话,他顿时放心不已,甚至恨不得三天的时间早点过去了。
只是想起一件事,他有些担心:“陛下,那块牌匾……真要用吗?”
“为什么不能用?”高子辛不满,“难不成,你嫌弃朕的墨宝不好?”
“臣不敢!”钱弼赶紧否认,“臣只是担心,一旦有朝臣认出来……”
“那就让他们认出来好了,”高子辛打断他,“这买卖朕从未想过要偷偷摸摸地做。既然要做,朕自然要做大的,他们知道了更好。朕倒要看看,到时候都有谁敢站出来。”
这时,已经进殿的凤瑄也说道:“陛下所言甚是,如今国库空虚,而那些世家和商贾却富得流油,陛下此举乃是为国为民,若是有人胆敢弹劾陛下,那人必是包藏祸心。”
凤瑄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有御史准备写弹劾折子了。
对此,钱弼一无所知。
于是次日早朝,钱弼的父亲钱庸直接就被自家儿子给连累了。
高子辛封钱弼为“商务总理”,这是个很特殊的职位,并不属于正式的朝官,而只事高子辛私人的商务代理。
这就让钱弼的地位十分尴尬,而除了少数知情人之外,其他人并不知道高子辛到底交给了钱弼怎样的任务。
大家所知道的是,自从钱弼被高子辛召见过后,他就热火朝天地忙碌了起来,在京城中动作频频。
他的动作太多,又是明显一副准备做大买卖的架势,自然就招了一些人的眼。
而户部尚书钱庸作为钱弼的父亲,自然而然地就受了连累,被御史给狠狠弹劾了。
高子辛面无表情地看着一个个跳出来弹劾钱庸教子无方,钱弼哄抬物价的御史,恨不得直接叫人把他们拖出去砍脑袋!
什么叫哄抬物价?是想说内造局制作出来的东西不值钱?
哈!不值钱你们还恨不得把库房给搬空了?
不就是眼红他的铺子能赚钱,想死命压价吗?
想得倒美!
高子辛冷眼看着咄咄逼人的陈御史,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的喋喋不休:“既如此,卿以为该当如何?”
陈御史闻言心中一喜,自以为得计,忍不住抬起下巴得意洋洋地看了户部尚书钱庸一眼,随即义正言辞地说道:“臣以为,钱弼此举绝不可纵容!否则必将坏了整个市场规矩。而户部尚书钱庸纵容其子哄抬物价,不加阻拦,必是心怀不轨,当夺职抄家,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他说完再度忍不住看了钱庸一眼,嘴角的冷笑毫不掩饰,像是一条阴毒的蛇。
他以为钱庸会惊慌失措,或是惶恐不安,可钱庸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钱庸既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惶恐不安,他只是冷眼看着陈御史,目光极为不屑,像是在看一个蹦跶不了多久的跳梁小丑。
陈御史不禁恼羞成怒,钱庸的好日子都到头了,竟然还敢这样看他!
他危险地眯起眼睛,正想再说点什么,却突然听见了高子辛的话。
高子辛的声音有些冷:“陈御史当真觉得,钱弼是在刻意哄抬物价,而钱尚书不加阻拦便是罪无可赦吗?”
难道不是?
陈御史心里一阵叫嚣,不过却不敢质问高子辛。他只是义正言辞地说道:“钱弼刻意哄抬物价,若是不加惩治,那些贪得无厌的商贾必会有样学样,到时候不仅整个市场会彻底乱掉,百姓也会苦不堪言!所以臣恳请陛下,严惩钱氏父子!”
他说完跪在地上,大有“陛下你要是不答应臣便不起来”的架势,又像是一个忧国忧民的忠义之臣。
然而,高子辛看向他的目光却越来越冷,他继续问:“这么说,陈御史觉得内造局所出之物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了?”
陈御史顿时傻眼了,这这这跟内造局有什么关系?
而早已经悟出其中关窍的聪明人却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目光充满了讽刺。
钱弼家中的那面水银镜正是出自内造局,上面还有内造局的印记,而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