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样的回馈,右大臣的面子立马就给掰回来了。他心满意足的叫人将这事给宣扬出去,恨不得叫全御京的人都知道帅宫殿下送来的这幅佳作与谢辞。
且说素不爱参合到这些事情里的萤皇子为何就送出这样珍贵的画作?也无他理由。只因那日藤宴结束,朱雀因不放心叫人派了车子来接的举动叫帅宫殿下心花怒放,连着高兴了好几日。觉得此次花宴举办的当真是不错,便着人送了谢礼过去。
这一举动叫朱雀陛下知道了,哭笑不得的厉害。直言何必在这样的事上凑热闹。四皇子笑而答曰,既然都是热闹了,无伤大雅,那便更加热闹一些罢。
帅宫殿下心中喜悦,本以为只是密不可宣的守护,在这不经意间有了回报。虽然不是他自己所期盼的那般,但是也有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喜不自胜。人在春时,这一颗心也仿佛被温柔抚慰过一般。
朱雀并不知晓萤殿下这几日为何这般高兴。萤皇子一直都与往常一般,朝会结束后会留在清凉殿陪伴自己。有时是讨论政务,有时探讨一下学问。就算是无话可说,分别做着自己的事情,也觉得气氛无比美好。
唯一不一样的,那就是朱雀觉得萤似乎总是在注视自己。用那种十分温柔的,缱绻的,看情人一般的目光看着自己。有时两人靠得近一些,他偶一偏头,就能看到萤皇子眼中盛满的情意。只是再仔细看去,便也什么都看不见了。
年轻的人主为这样的发现感到惊悚。下意识安慰自己那不过是一些错觉:怎么可以这样误解这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兄弟呢。可是,偏偏越是这样想,便越觉得不对来。朱雀留了心,总是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回想起之前的来往,萤对二人之间触碰的喜爱,那种半认真半玩笑的暧昧戏语,似乎都指向了一个十分荒唐的答案。朱雀越想越心惊,只是望着四殿下过于美好的侧颜,他便是有万般的疑问与顾虑都说不出口了。
朱雀尚在疑惑萤皇子对自己的感情,但这样刚刚起了苗头的疑虑很快就被其他的事情所代替。某日,他与萤皇子讨论政务至深夜,方准备休息。就听到宫人匆匆忙忙跑进来的声音。
那名宫侍脸色惨白,跪在两位殿下面前,用无比慌张颤抖的声音禀报说:源氏公子的夫人葵,在方才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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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姬夫人自怀孕以来一直都深受折磨。许是中了邪魔的缘故,这些日子以来异常痛苦。全家上下也跟着终日惶惶。这种情况下,源氏之君也不敢怠慢,故而时常召集法师在自己房里举行佛事。果然,一类妖怪生灵皆都献身道名,却只有一种十分固执的附着在夫人身上不肯离去。
然而,请了阴阳师前来占卜,也说不出是到底何种缘由。病人只能哀哀哭泣着,时而又窒闷苦喘,甚是难受的样子。如此被反复折磨,葵夫人腹中的胎儿受了惊动,竟是要生产了。那种痛苦模样叫人看了甚是心疼,几个人合抱着她也不能减轻这样的痛苦。只这样生了一天一夜,才生下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公子来。
总算是母子平安,几位法师也松了口气。众多人尽心看护,到底也是有惊无险,觉得大概不至于出什么差错了。虽然,法事祈祷依旧在进行着,但是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到新生儿上面去了。对产妇方面的注意也松弛了一些。
而就在后半夜,府中俱静的时候,葵夫人突然气喘痛苦起来,等不及给人报信,她就断气了
这样的打击可真是太大了!左大臣夫妇痛失爱女,白发人送黑发人,几乎哭死过去。源氏公子也深受打击,跪在妻子身边,神思恍然久久不能回魂。
朱雀与萤皇子听到消息也是无比震惊,忙追问此中细节。可是那宫人似是听到一些及其不好,有辱贵人声誉的传闻。惊慌之下,支支吾吾的,越发语焉不详。二人察觉到此事中含有蹊跷之处,便不再追问,挥手叫人退了下去。
“此中怕有隐情,我回三条院一趟,看看是否能探到些消息。”皇子拿过外衣穿好,正好衣冠,对朱雀说,“还请皇兄替我备下丧仪,派使者前去慰问吊唁。”
“嗯,我自然是知晓的。夜间露重,你骑马可要小心。”
“恩,我知道。”
四殿下来不及多说些什么,只给了朱雀一个眼神便转身离开了。那深邃一眼,看得朱雀心中一跳,不安困惑的感觉再一次涌上心头。
帅宫殿下回到三条院时,野山幸平已经坐在一边等着了。他眼下青黑,哈欠连天,脑袋忍不住的点着——明显是半夜被人叫醒的。皇子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野山迷蒙着眼睛看了一眼,才拍了拍自己的脸坐直了身子。
“辛苦你了,”皇子在对面坐下,“我刚收到消息,这其中可是有隐秘?”
“的确是有,”涉及到活生生的人命,幸平也收起了平日嘻嘻哈哈的不正经模样。他深吸一口气,道出其中详细,“先葵夫人……可能是被六条夫人的生灵害死的。”
“什么!”
“确实如此,左大臣府上敲敲打打半个月我便察觉不对。联系之中暗线询问,才知葵夫人被妖魔所扰已经很久了。而那些被逼化的灵体里,有人看到了先东宫的生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