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不是一个小士兵,而是整个军队的精神支柱,你生下来不是为了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而是必须给与所有军人战斗的价值。正因为在你身上,我感受到了这份价值,所以我和我的士兵很乐意为你去死。”
“隆非……!”
男人自嘲般笑了笑,没有停下来,“军人的命就是草芥,是只会打仗的工具,至少要好好履行工具的职责。是你的爱把我粉饰得太好,把我奉承到得意忘形起来。你还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吧?嗯?”
看到俊流不知所措的神情,隆非有些心软了。很多时候,他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对这个孩子过于严厉了点。若真能选择,隆非宁愿他就是一个无名小卒,一生都在自己的麾下尽职,而不是一位需要在战争时期成长起来的储君,等待着后者的路,无疑更加艰难。当他想到这里,脑海里便浮现出义征的身影。
“总之,我谢谢你的心疼,但麻烦你也不要小看我的觉悟。”他收起了私心,将目光转向了俊流,平静地说,“以后多向你的父亲学习吧。”
为什么你自始至终都这么温柔,也这么无情?
俊流呆呆地看着他,没能说出口。两人之间的距离感又一次捕获了他。虽然如愿以偿地从对方的真心话中得到了慰藉,同时却又有另一种莫名的悲伤笼罩而来,无声地将他整个人虏进了阴影中。
临近下午上课时,俊流急匆匆地走了,他的不良记录分量已经太重,如果再缺勤,期末的评估报告就真的没法入眼了。
两人的道别没有拖泥带水,只是约定好等隆非启程去郡蓝的时候,俊流再来送行。目送着少年刻意加快着步伐走远,背影很快模糊了。隆非仍然坐在原处,百无聊赖地又点燃了一根烟,等着雨点落下。
早知道走得这么突然,之前就该多做几次,不该跟他客气的。他向天空吐着烟圈,心情郁闷地想。虽然郡蓝离皇家军校也不算太远,但总是没有住在学校方便,以后见面的机会怕是很少了。
“哎,真不想放手啊。”隆非伸了个大懒腰,顺势躺倒在花台上。军服已经脱了,也不招人待见了,索性再也不用顾及形象,可以和年轻时一样放肆。
晚上再去找他玩好了。这个念头浮现出来后,他皱得死死的眉头才稍微舒展开来。
这时,他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不远处站着的一个人,隆非转过脸将视线直直地投了过去,对方却没有闪躲,反而上前了两步。那一身蓝白色的制服在这个远离空军学院的地方尤其显眼。
对方的气势非等闲之辈,让人无法忽视。隆非便坐了起来,看着面前这个毫不顾忌地紧盯着他的年轻中尉,觉得他那张脸有说不出来的熟悉。
“你是……?”他取下嘴边抽了半截的烟,疑惑地问。
彦凉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打量着他。客观来讲,他还是很欣赏这个男人的魄力的,他从一个毫无背景的乡下野小子变成上官家的密友,在这些最高权力者的身边分享着他们的生活和秘密,甚至占有他们的感情,这是彦凉根本不敢想的事,因为他不知道怎样摆正自己的位置,才能和俊流相处。
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却能够毫无顾忌地吻他,抱他,向他索求一切。而自己明明是上官家的一员,却无法靠近他,更无法碰触他。不如说正是因为这层血缘关系,那个少年才遥不可及。面对这个无奈的现实,彦凉只有唯一的方式:如同许多年前他粗暴地糟蹋掉了俊流的好意,那块递过来的漂亮蛋糕,对方非常受伤的表情满足了他的情感需求,给了他安全感,那种安全感不能被任何人夺走。
他握紧拳头,看着面前这个让人不舒服的瘸子,吐出的字句犹如敲击在石板路面上的冰雹。
“滚吧,给我离他远一点。”
第11章 疼痛的夜晚
那天晚上星辰也与夜色一同升起,整个营区在熄灯号响过之后陷入了寂静,偶尔有负责夜间巡逻的士兵提着手电走过,鞋跟与地面磕出规律的节奏。皇家军校实行严格的宵禁,白天生机勃勃的校园很快变得如同空城。
远在足以远眺大半个校园的后山区域中,远道而来的特种兵在黑暗的掩护下,剪开了又一道封锁道路的铁丝网,他们精确绕过了野战兵的训练营地,停在了离空军学院十公里开外的丛林中。
费尔在负责侦察环境的队友报告一切安全之后,准许了大家做一个晚上的休息。早在一个星期前,他们化装成流浪者混进了大批难民中,借由事先潜入的侦查兵的接应成功偷渡入了国境,接着翻越了国境线上壁垒般的巫敷山脉,为了躲避临近的暴风雪他们不停赶路,却还是在下山途中失去了两名队友,即使有过专业的登山训练,他们依旧无法逃脱一场促不及防的崩雪,永远葬在了冰沟里。
连日的劳累并没有让他对接下来的任务有所懈怠,费尔坐在一旁看着剩下来的部下,他们都是从拉贝格尔跟随他前来的有多年默契的战友,也是悖都特种部队里面的精英,现在正有条不紊地搭着简易的行军帐篷,准备好好地消除积累下来的疲倦。
已经身在军事监控区的特种兵们没有生火煮东西吃,即使是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