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隆非笑了笑,重新摸出了一支烟点燃,“做爱的时候如果参杂其他的情绪,会很不尽兴的。”
听到对方这种时候也不正经的语气,俊流一点也笑不出来,“姑姑的事情我以前听说过一些,你现在还恨我父亲吗?”
隆非深吸了一口烟,想了想说,“我还不能原谅他吧。不过,这和你没关系。”
俊流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他迫不及待地说,“还有你的很多事,都从来没告诉过我,感觉你一直当我是小孩?”
“你本来就是小孩。”隆非轻哼了下,正要再抽烟,又开玩笑地补充了句,“我第一次做爱的时候要是能让对方怀个孕,生下来的孩子现在都比你大得多了。”
“畜生。”少年咬了咬牙,决定再也不买他胡言乱语的帐,一股脑说到,“真把我当小孩就不要干出这种qín_shòu不如的事!在你之前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防备的经验都没有,根本就被你玩得团团转。我才活了这么短的十多年,你就占了全部了,但是我出生前那么久,你都有自己的生活,你干了些什么我一无所知。这不公平!我讨厌这样。”
“哈哈哈,别说这么可爱的话啊,我会忍不住亲你的。”隆非大笑起来,将脸凑到少年的耳畔,吐出一口烟代替他的吻,却呛得对方咳嗽不停。
俊流一把推开他的脸,表情又气又急。明明是自己内心真正的痛处,不管怎样严肃地说出口,却总被对方当成孩子气来处理。俊流从没有那么烦恼过自己的年轻,更加成熟的言行也已经装得好累,只怪这个男人的气场太强,让他不自觉地就想追着他跑,更接近他所在的位置,与他平等相对。
但他总算明白了,时间沉积在一个人身心上的痕迹是最顽固的,像河流千百年来冲刷成的沟壑,变成了灵魂的纹路,每一道都需要他用同样长的岁月去铭刻。
“你别老在我面前摆成年人的架子,好像对什么都看得淡。”俊流对他的轻浮有些不服气,不觉加重了语气,“其实谁都没你幼稚,连一个过世了六七年的女人都放不下的懦夫,我才不稀罕。”
“‘懦夫’……你不愧是义征的儿子啊,遣词用句都这么像。”隆非也不争辩,轻轻抖掉了一截烟灰,若有所思地望着天边厚重的云层, “十年前被他教训,十年后回来还要被你教训,我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嘛。”
听出了他口气里的一丝沮丧,俊流噤了声,悄悄偏过头看向隆非的侧脸。对方连抽了几口烟,表情虽然没大的变化,但显然陷入了一些心事里去,当笑意从他嘴角褪掉,沉重的沧桑感就会瞬间自眉间流露。
有一分钟的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情绪仿佛也跟着沉淀下来了。他吐出一口呛人的白烟,目光仍然朝远处放空着,头顶的云层渐渐低垂欲雨,那色调阴郁得如同彼此无法趋散的愁绪。
“每次要下雨的时候,我的腿就会痛得心烦。”说着,他挪了挪那条用钢板和假体修补起来的右腿,它曾在主人指挥撤退的时候被一枚近距离爆炸的榴弹击中。
“在战场上,没有什么对错,每个人都是杀人犯,战争时期,也不会有正常的道德。不少抱持着热血正义感的军人来了前线,没过多久就陷入空虚。至少对我来说,当我杀死第一个敌人的时候,对未来再也没有了任何期待。”隆非低下头,自言自语说着,“我最后的一场战役,失去了这条腿和最要好的战友,还有将近三分之一的士兵。后来,你就再也没有拒绝过我,是在同情,还是对这条腿有愧疚?”
俊流的心立刻无法避免地抽紧了,握住了冰凉的手指,说不出一句话来。
从前线回到首都不到一星期,就传来了败仗的消息。由于战前所收集破译的情报出了纰漏,导致指挥官做出了错误的判断。西北前线的主力部队中了敌军声东击西的圈套,死伤惨重。
上万士兵的生命让俊流不堪重负,整个心理防线都在瞬间崩塌了。军校里的练习不用承担任何风险,实际战争的残酷却没有丝毫的侥幸。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敢见任何人,最严重的几天里意识都开始恍惚,如同行尸走肉。那次的打击太致命,摧毁了他所有坚固的信心。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心理干预和的药物辅助治疗,他才勉强回到了学校。
再见到受伤之后的隆非,他走路的每一次颠簸都会让俊流的心跟着颤抖。这个男人放弃了安全撤离的机会,坚持指挥陷入苦战的大部队直到脱困,是他为俊流的过失作出了弥补,避免了更大的牺牲。那之后,前线失利的原因对外封锁了,人们唯一知道的,就是被他们视做英雄的将军终于脑袋糊涂,有负众望,因此在他回国后一直受到冷遇甚至诋毁。
没有谁来问责俊流,就连隆非待他的态度也没有丝毫变化,但这实在是太糟糕了,无处纾解的负罪感让他变得极端自我唾弃起来。
隆非皱起眉头,他最受不了的就是俊流的这种沉默,像个犯了错就躲他远远的孩子,回避他的殷勤,让人搞不清楚是谁在惩罚谁。他于是摁灭了烟头,伸出手转过了他的脸,大声说,“迟钝也要有个限度,你还不懂吗?是我一直在依赖着你啊。”
看着少年瞪大的眼睛,隆非干燥的手拂过他的额头,露出温柔的表情,“遇到你之后,我渐渐又想起来了,我是在为什么而战。受到这种影响的不只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