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霖仍旧惦记着家里的建筑设计图,也无意真的推心置腹的与外人谈论什么婚姻关系,所以只是淡淡一笑。
颜清薇摇头:“你真是聪明的太过分了,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她想说没有谁会有义务永远爱谁,她想让这个在自己眼皮底下长大的男人再对儿子好一点,而不愿他们在未来出现任何不愉快的意外,但有些话,即使是母亲,也是没资格说出口的。
此时的陈路当然不会像身为女人的母亲那样思考那么多有的没的,林亦霖出差半个月刚刚回来,能够见到爱人这件事简直比什么都开心,开心到以至于他在走廊拐角处一个着急,竟然撞倒了个孩子。
说是孩子,其实也已经不太小了,十几岁的年纪,有张稚气未脱的干净的脸,带着满满的怯意,和茫然的惶恐。
“对……对不起……”他的声音也小的像蚊子。
陈路少爷可从来不是随便弯腰、张口道歉的人,他脾气与性格的好转也仅仅止步于此刻没有皱起眉头,而是平静的说:“起来。”
男孩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努力拍着身上刚刚套好的新衬衫,他被非常莫名的局促笼罩,完全不明白自己穿着此生最华丽的衣服,为什么在这个看似随意的大帅哥面前仍旧可怜的像个乞丐。
或许就是这丝垂着眉眼的局促,让陈路想起了中学时候的林亦霖,因此冷淡的声音也带了丝温和:“你是谁,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别笨手笨脚的。”
“我……”男孩结结巴巴的。
还好有位颜清薇的助理匆匆赶来救了场:“少爷不好意思,这是林先生之前资助的学生之一,寒假特意接来纽约参观学习的,夫人说今天春节宴会,就让孩子们来玩玩。”
“欢迎。”陈路点了下头,吩咐道:“把我车停到后门去,晚上九点我出去,不要司机。”
又是场温柔的折磨。
林亦霖从颜清薇的书房出来之后莫名的有些疲惫,他每次回纽约第一件事就是来见陈路的妈妈,却还是被千古不变的劝说着,请对陈路好一点,请对陈路好一点……
被说得多了,心里反而迷惑了,究竟怎样的好,对陈路那样骄傲的人而言才叫好?其实自己已经把能给的、不能给的全给了出去,难道还不够吗?
或许在一位母亲心中,是永远不可能足够的。
纽约今年的风雪格外凛冽,渐渐昏暗的落地窗外,早已是全然的银装素裹。
林亦霖停住脚步看向外面辉煌的庄园,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妈妈,想起她那已有些模糊的脸,想起她那在陈路看来非常廉价的母爱,禁不住有点心酸:如果她还活着,如今的自己是有能力让她过上从未有过的好日子了吧?
悲伤刚刚蔓延,就忽然凭空出现了个重重的拥抱,让林亦霖整个人都跌入温暖之中。
他吃惊的回头看到陈路,才回过神来。
大少爷脸上的笑意在林亦霖不易察觉的红眼圈中瞬间消失了:“怎么了,我妈说什么了?”
林亦霖适才因为警惕而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搂住他的脖子很诚实的回答:“没什么,看到她对你那么关心,就让我有点想我妈。”
“不许想。”陈路毫不犹豫的将他按在落地窗前,吻了下他的唇:“今晚想我就够了。”
林亦霖忍俊不禁:“好啊,想想就够了?”
☆、第二章
书中说永远不要为失去的东西惋惜,因为能够失去的东西,其实根本不曾属于自己。
这么没心没肺的蠢话,是把自己看得多么重要,才写的出来?
——2016年1月12日
林亦霖这个人学什么都很快,唯独做生意这件事的快乐,却永远想不明白。
在宴会上和认识与不认识的权贵们觥筹交错,于他而言总像是件任务般乏味无趣,却又不得不做,幸而今天来人,稍稍缓冲掉了那些令人窒息的钞票的味道。
“林先生,这几位就是您从三年前开始资助的学生,他们很高兴今天能来参加酒会,还特地准备了礼物来谢谢您呢。”颜女王的助理忽然带来了个几个稚嫩的孩子,有男有女,看起来青春洋溢。
“欢迎你们。”林亦霖借机抽了身,朝他们露出非常温柔的眼神:“你们的成绩单我都看到了,真的很棒,这都是靠自己努力得来的,该感谢的人是自己啊。”
婚后精致至极的生活像是真空,把他这朵王子最爱的玫瑰花封存在了时间之外,越发如画的眉眼和再挑不出半丝瑕疵的衣衫让他变得更多了几分不真实,那些从中国远道而来的贫困学生自然便小心翼翼的说不出话来,只是陪着努力微笑。
唯独个子最高的男孩胆量大些,结巴道:“林、林先生,我也很喜欢建筑设计师这个职业,秋天读大学,我也想学建筑。”
林亦霖说:“好啊,如果你的英文足够好的话,可以来美国试试,到时候联系我吧,还有不用叫我先生,叫我哥哥就可以了,你的名字是……?”
“沈轩。”男孩容貌并不出众,但有双明亮的眼睛,弯起来很亲切:“春节快乐。”
林亦霖接过他递来的努力包装的很干净的礼物,根本不用操心,颜清薇的助理就朝女佣使了眼色,将一早就准备好的美金红包递给孩子们。
多么体贴,多么冷漠,简直有种施舍的味道。
林亦霖不愿意质疑颜清薇的作风,心里却觉得过意不去,想了想就拿出西服里的怀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