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庭在床边坐了一晚,快到天亮的时候他起身开始收拾衣物。
打开衣柜, 整理完他为数不多的几件衣物, 忽然看到下面还放着一个袋子。
他拿起袋子, 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八音盒, 八音盒是用数百枚纯白的贝壳粘制而成, 每个贝壳只有指甲盖大小,盒盖上有个心型相框,也是用贝壳做成的, 这个制作起来会更难。
这是她亲手制作送给周思盛, 周思盛为了挽回她, 让他代为转交给她, 却被他私自留了下来。
相框里镶嵌着两人的合影, 合影上的她灿烂地笑着。
贝壳一片一片地环绕在合影四周,密密叠在一起, 却看不到丁点胶水的痕迹。
他眼前不由浮现了她伏案仔细粘着贝壳的情形,那样一个除了对演戏热情, 任何事都淡淡的人, 曾经也有过这样充满温馨和憧憬的时刻,可惜不是他。
裴庭拧动底部的发条, 八音盒发出“叮咚叮咚”的声音, 相框也跟着旋转了起来。
他连着听了好几遍, 最后拿起来想放到桌子上,视线落在合影上女孩的笑脸上,忽地拿起来装回了袋子, 和自己的衣服放在一起了。
五点钟,一切都装进大皮箱里了。
裴庭走入厨房,穿上围裙,开始做早饭。
只当是最后一次了。
但时间到了七点,还没有见她下来,再见她一面的希望落空,裴庭拎起皮箱,轻轻开了房门,走出门,门就在他身上“咔嚓”一声关上了。
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给他留下。
他把皮箱装进后备箱,开车出了院子,又在路上停下,后视镜里,院子安静地矗立在冬日的清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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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庭忽然拎着皮箱来找项原,把项原吓了一跳。
项原见他脸冻的惨白,忙叫老伴给他倒一杯姜茶。
“怎么了你这是?”项原打量着裴庭的大皮箱。
裴庭:“我决定回老家了,这是您的车钥匙。”
项原:“你……回老家,你媳妇呢?”这家伙不是说自己结婚了吗?
姜茶送到裴庭手上,裴庭端着,那姜茶的热气似乎并没有使他暖和起来,他眼神幽黑地盯着茶杯,一缕热气飘上去,他的眼睛朦胧起来。
“她不走,她留在这里。”
项原心里一咯噔,旋即指着裴庭笑了起来:“原来是小两口吵架了……”
“两口子哪有不吵架的,年轻人年轻气盛更容易吵架,床头打架床尾和,我告诉你哦,你别看你林阿姨现在既温柔又贤惠,年轻的时候那个脾气,那不是小辣椒,那是冲天炮……”
“老项,你又在胡说什么呢?”林阿姨就是项原的妻子,刚给裴庭端茶那位,现在坐在旁边一边撸猫一边听俩人说话呢。
裴庭听着项原两口子的劝解,神色却没有一点缓和。
项原看了一眼他的大皮箱,问他:“回家,你车票订好了吗?”
裴庭:“还没有,我准备到了火车站再买。”
项原哼了一声:“马上要过年了,车票都要提前订,你现在去火车站根本就买不到。而且,你根本就不想走!”
裴庭眼动了动,看向项原。
这小子终于看我了,项原心想,他翘起二郎腿洋洋得意道:“你小子要是不想干了,还不直接去项家班把车搁那儿啊?平时都嫌我啰嗦嫌我烦生怕我把你卖了,现在你会跑到我这儿来给我挽留你的机会?还有车票,你做什么事比我老头子都稳,会想不到车票不好买?买不到车票你打算怎么办?别告诉我你打算在火车站打地铺,你根本不想走,才来找我!”
裴庭直直地望着项原。
很好,他总算见到这小子动容的表情了,项原心想,起身重重拍了一把裴庭的肩膀:“好了,什么都别说了,你先在我这儿住下。夫妻没有隔夜仇,就是你们都是外地人,没个亲人在这里,没人给你们调和。我呢,人老了,越来越喜欢干这种事。你在我这儿住下,我保管过不了几天你媳妇就来找你了。”
林阿姨虽然是第一次见裴庭,却早就从项原嘴里知道裴庭了,见小伙子高高大大的,那一脸沉默分明是不舍,也劝道:“是啊,正好过年我们家也没什么人,你就留下来跟我们一起过年!”
裴庭向四处看了看,项原家房子也不大,再装他一个,怕是会给人添麻烦。
“我想租个房子。”
听裴庭这么一说,项原放下心来。他这套房子是有点小,还有小孙子,今天被他姥姥家接走了,回来还有些闹腾。不过他还有一套房子,正好上个月租客搬走了。
“你跟我去六楼看看,合适的话你就住那儿。”项原道。
裴庭跟着项原去了六楼,打开门,是两室一厅七十多平米,稍微有点脏乱。
“前头租客刚走,我还没来得及收拾。这原来是我儿子媳妇的婚房,后来他们换了大房子,又出国了,就空了下来,现在正好给你住,电视、冰箱、洗衣机,热水器都是有的……”项原一面带裴庭看房子一面介绍。
两人走到厨房,前头那租客不怎么做饭,厨房很干净。
“行,房租是多少?”裴庭问项原。
“你这小子,跟我说什么房租?”项原捶了他一拳,隔着羽绒服,他也能感觉到裴庭的肌肉。这小子肌肉真不错!
“应该的。”裴庭坚持。
相处了那么久了,项原知道他脾气,想了想道:“不如就从你工资里扣吧。”这样也等于变相把裴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