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信云深拉著信白的手臂撒娇。
这一招在信白这里还没有吃不开的时候,结果自然是令他十二万分地满意。
他要照顾高放就少不得在门派和後山两地来来回回,还要搬许多物资过去,首先药和食物就少不了,自然要找个名正言顺的借口。
信云深拿出十之三分的功力把自己老子哄得开开心心,最後满意地被请出门。
门板在面前阖上的一瞬间,信白摸了摸胡子,沈吟了片刻。
他刚才过来是想干什麽来著?!──
信白捻著胡子,摇头皱眉,顺著走廊慢慢地走远了。
第二集
高放再一次从昏迷之中恢复神志的时候,眼睛还未睁开,周身的柔软和暖意先传入脑海。身上处处都是清爽干净的感觉,皮肤摩擦著温热的锦被,舒服得让他忍不住轻轻叹息。
与上一次相比,体内的伤痛明显减轻了许多,内伤似是好了大半。高放暗叹那个信云深小小年纪,看上去也是娇生惯养,这一手本事倒是很不寻常。
他起身下床,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裳也都尽数换过了,现在穿著的是一身宽松的里衣,怪不得刚才裹在被子里的时候会觉得那麽舒服。
高放把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他处处都被照顾得很好,但越是这样他却越无法开心。
他不过是挨了一掌受了一次内伤而已,行走江湖这是多麽稀松平常的事,这个信云深对他好得有些过头了。
眼前的山洞也比上一次看到的时候东西丰富了很多,墙角下堆满了瓶瓶罐罐,一个大包裹半敞著,里面装了一堆衣服和其他杂物,甚至还有几本闲书,全都随随便便地扔在地上。
这些──就像信云深对他本人的照顾一样,处处透露著小题大作的痕迹。
高放随手收拾了几件东西,难免有些无奈。
他是不喜欢欠人人情的,何况这清风剑派的人情,是那麽好欠好还的麽?
身後忽而吹起一阵凉风,带著无尽活力似的,信云深的声音也随後响起。
“你醒了啊?!你怎麽下来了,快回床上躺著,你的伤还没好呢。”信云深从後面跑过来扶他,另一边的肩膀上还挎著一只大包袱。
高放被他半推半扶地拉扯到石床边,顺著少年的力道坐了下来,看著他带著喜滋滋的神情把包袱放到床边的地上。
“……”似乎这位阳光开朗的名门公子把照顾他当成了一件有趣的乐事。
高放轻咳了一声,开口道:“信公子,谢谢你的相救之恩。我如今内伤已愈,我想尽快离开。只因我还有要事在身……”
信云深猛地回头,眉头纠结著:“你还是要去找我大师兄麽?!”
高放愣怔了一下,点了点头。
信云深见他这样,周身一下子黯淡下来,也不再兴冲冲地摆弄他带来的那些东西,起身走到高放身边,靴子在地上踢了踢,低著头道:“恩──我觉得这样不好。”
“……怎样不好了?!”
信云深咬著嘴唇,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幽幽地地看著高放,直看得高放一头雾水。半晌才终於道:“我觉得,大师兄他不值得你托付终身。”
“……”
“……”
“……你想太多了。”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高放觉得这一定是老天对他蓄意欺骗无知少年的惩罚。
也许是他的面无表情显得太“坚贞”了一些,信云深面上现出一丝恼怒,赌气似的在高放身边坐下,严肃道:“你还是这麽执迷不悟,总有一天会後悔的。到时候伤心的是你自己。”
高放见他信誓旦旦,心里也升起一丝疑惑。他这样子倒像是又得到了楚飞扬的什麽消息,才会这麽笃定地劝戒自己。
“信公子,你是不是听到什麽消息了?楚飞扬他又怎麽了?!”
“也不能说‘又’……以前大师兄从来没有这种事的。”信云深烦恼地托著下巴,“就是在你昏迷的这几天,师兄去梅家帮忙。前几天晚上有刺客闯入梅家,是一个会操纵毒虫的男人,据当时在场的人说那个人像是跟大师兄有些渊源。大师兄追著那个人出了梅家,後来就不见踪影了。他再出现的时候,就是被梅家小姐撞到,他在那个──”
“哪个?!楚飞扬在干什麽?!”
“他在买安胎药!”
信云深一口气吼出来,就紧盯著高放的脸色。
高放似乎是被他的话惊呆了,竟只是皱著眉头沈思起来,连一丝意料之中应该有的愤怒或者伤心都没表现出来。
可以操纵毒虫的男人,还有楚飞扬碰到那个人之後去买的安胎药──高放不认为世上会有这麽相似的巧合。这两件事情碰到一起,他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性──教主已经遇见了楚飞扬,楚飞扬已经得知了真相,还将教主保护了起来。
想通的那一瞬间,高放一下子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多日以来的提心吊胆和忧心焦虑轰然消失不见,他不由得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信云深凑近过来打量他:“高放,你不要太伤心了……”
“停!别再说这种事!”事到如今他已不再需要利用这个谎言,自然也没有必要忍受这种晴天霹雳似的言语折磨。高放瞪著信云深,难得地对他不客气了一次。
“不说就不说了,你自己想清楚就好。”信云深被他打断,无所谓地撇了撇嘴,又蹲到角落里去将带来的行李打开,一件一件往外摆放。
他从温柔细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