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的沙沙声消失得一干二净,时间恍若静止。
宋心悠深吸一口气,又慢慢的吐出。
赵清誉摈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半晌,宋心悠嘴唇微微翕动——
“算了。”
赵清誉险些脚底一滑地跌倒。
艾钢想倒拔垂杨柳!
始作俑者还在那儿自己念叨:“估计还是我想多了,这没可能的事儿啊,但问题是不这么解释事情就说不通……”
艾钢一脸黑线的走过去,身体前倾凑到女人脸前:“姑奶奶,有啥事儿你赶紧说吧,算我求你行不,不带这么一惊一乍折腾人的。”
宋心悠忽然搂过艾钢的脖子,抵着他的脑袋低声问:“你昨天晚上揍他了对吧,怎么个过程?”
“啊?”艾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摄于女人的y- in威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総-u,n页隼闯砸瓜嘛,正好看见他在思竹林那儿乱晃,我就跟着进林子,然后出其不意以一个猛虎扑食之矫絥碜恕…?/p>
“句子主干。”
“偷袭两拳一脚,被害人跑之。”
“欧了。”宋心悠点点头,松开艾钢,转身走到“李闯”面前,指指身后问:“知道他昨天晚上为什么揍你吗?”
预感坐实,赵清誉把手心攥出了汗,却发不出一个音。借他八个想象力也不可能凭空勾画出这人和李闯间的爱恨情仇,与其说些可笑的胡言乱语,不如不说。
宋心悠把姣好的眉毛皱成了一团,语气也有些急切起来:“不记得了是吧。还有昨天我在楼下等了快二十分钟你那屋里的灯才亮,上个七楼对你来说分分钟的事吧,那这么长时间你磨蹭什么呢?还有,我压根就没让你给我带什么礼物,你也不是那带礼物的人哪,李闯,连艾钢都感觉到了,这一次从北京回来,你变得很奇怪。”
能不奇怪么?赵清誉在心里苦笑,都换人了,不奇怪才是最奇怪的。可看着宋心悠亮晶晶的眼眸,他却真的不知从何说起,他要说他和李闯互换了身体吗?换位思考,赵清誉想,如果有个人这么跟自己说,他一定建议对方去看精神科。
进退,两难。
“喂,女人,你怎么了?”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钢觉得当下情况莫名的诡异。
宋心悠正目不转睛的观察着“李闯”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因此没功夫理他。
他只好自言自语的嘟囔:“倒确实是变奇怪了,说话腔调也怪,做事情也怪,呃,还恶心。”
赵清誉用力咬住嘴唇,大脑中除了痛感,依旧一片空白。
宋心悠眯起眼睛,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忽然问:“你是不是失忆了?”
啊?
赵清誉呆住。对方这个结论怎么说呢,咳,挺微妙。说错吧不全错,他确实是没有李闯的记忆,可说对呢也不全对,因为他压根就不是李闯。唯一能确定的是,女人的想象力和第六感同样神奇。
艾钢显然没赵清誉那对新鲜事物和理论的包容力,当下就一脸无语状:“我说,你老人家韩剧看多了吧,还失忆,你怎么不说他穿越了。”
宋心悠忽然就生起气来:“那你给我找个合理解释?”
“哎哎,怎么冲我来了,”艾钢赶紧退后几步远离战火,“我是最无辜的啊。”
“那就别说话!”宋心悠头也不回,然后狠狠掐了下“李闯”的脸,“倒是这位哥,你能说句话不?”
手足无措的摸了摸被掐得泛起红润的脸颊,赵清誉咽了咽口水:“能。”
宋心悠额头隐隐跳动:“那、就、说。”
“疼。”
宋心悠想挠墙,但四周无墙。她想嚎叫,但顾忌形象。所以她只能把一肚子火死死压着,任其在四肢百骸乱窜。
艾钢有点幸灾乐祸:“我说什么来着,他现在气你这功夫比咱国家gdp增长都快,蹭蹭的。”
赵清誉有点愧疚,他其实是故意的。东拉西扯不是他的强项,但说一两句噎人的话倒是熟练的,其实也没什么目的,就是想再争取些时间整理下思路,说不说?怎么说?说完对方能信吗?这些都是问题,他其实不害怕让这两个人知道真相,唯一担心的只是自己被当成怪物,然后再来一堆科学家之类把他弄到秘密实验室去摧残……
之前已经说过了,赵清誉总是喜欢给事情先拟定一个最坏的结果。
僵持了快五分钟,宋心悠泄了气。她的表情从气势汹汹变成了赵清誉难以理解的复杂,赵清誉看着她眸子里的火花慢慢湮灭,最终成了隐隐的受伤。
心忽然针扎似的痛了一下,赵清誉愣住,有点不明白这情绪源自何方。是李闯残留在这个身体内的心疼?还是此时此刻他赵清誉的愧疚?
宋心悠不知道这样的变化,她看向别处,赌气的撇着嘴:“李闯,咱俩认识多少年了?你还跟我这矫情?”
“呃……”
“还有那家伙,别看你俩掐了大半年,但平时除了我之外,不就他跟你玩儿了,还谁爱搭理你?”
艾钢摸摸鼻子,不发表意见。
赵清誉黑线,之前在北京的时候某人明明说过自己英俊潇洒fēng_liú倜傥人见人爱的,现在看,那话能拧出一洗脸盆的水。
宋心悠叹口气,总算重新看向“李闯”:“我也知道我可能有点小题大做,但你这样我就是别扭,特纠结,我昨天一宿没睡光想这事儿来着,你这样又不像要整我们,那你要么失忆,要么就是受啥刺激了。说吧,你到底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