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汹汹,大将军刘长东被雨水糊了满脸,汇成股的水流直往脖子里灌。入秋的雨不像夏天那样带着温度,这秋水最凉,小风一吹,冷到骨子里去。别看眼前这帮人都是些练过的壮汉,但是没完没了的泼冷水是个人都得病。刘长东看看前面泥泞的道路,嘴里日一声婆姨,随即下令停止前行。
士兵们扎了帐子,都是血气方刚的男人啊,总有些坐不住的。请示了上级,吆五喝六地叫上几个相好的,冒着雨进了林子,打野味去了。
这雨下得瓢泼,生火造饭连点干柴都找不着。
说来也是运气,也不知道谁在山脚找着了一处山洞,里面也不知道干什么用的,杂草枯柴堆满了半个洞。好嘞,最起码那些个上级的伙食有保证了。
打来的野物被放血扒皮,拾掇干净了剁成块,架上铁锅子,打算煮上几锅肉汤,暖和暖和身子。其中有个黑面方条脸的兵负责宰杀蒸煮,手脚特别麻利。身上带着调料,那料拌了肉块,腌上一会儿再往锅里一放,等煮开了,香味飘出老远。又冷又饿的大伙不自觉得咋了咋嘴。刘长东揭开锅盖,嗓门奇粗,“啥时候能好?”
长条脸士兵擦了擦手,“将军稍等,一会儿熟了小的给您递头一碗。”
刘长东满意的走了。
大伙各忙各的,还有很多人张着嘴等吃饭呢。长条脸士兵往身边看了一圈,默不作声的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把塞子拔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得倒进了肉锅中。
相比八甘岭的倾盆大雨,鄄京倒是淫雨霏霏,京城的护城河上有人颇得情趣,呼朋唤友,乘一艘画舫,美酒配佳人,诗意得很。摩诘寺建在山上,细雨淅淅沥沥地穿云打叶,整个当阳峰因此涨起了一层氤氲雾气。朦朦胧胧,给当阳峰披上一层美人纱,叫人看不真切。
怀觉正在禅房中换衣裳,胸前的那道伤愈合的差不多了,只不过伤疤是一定会留下的。他伸手按了按,不疼了。眼前闪过那日萧弁揽着罗十月的场景,怀觉的嘴角忽然泛起笑,“留条疤才好。”有这疤在,她的债就还不完。他想什么时候旧伤“复发”就什么时候复发。
外面雨声渐密,水雾腾升,如此妙景却没有与他结伴赏景之人,难免失了些味道。黄色僧袍被褪下来,露出和尚精壮的上身,肌理匀称,肤色健康白润,最显眼的是那两坨饱满的胸肌,简直就是力量的化身,猛男的必备。大臂和腹部肌肉也是层次分明,简直就是一身好肉!
穿上衣裳就是个温吞和尚,脱了衣裳那就是健壮有力之勇夫!
这样一副身骨,难怪那日爬坡时罗十月被他倚了个趔趄。
和尚换了件轻薄的月白僧袍,僧袍宽大,遮住了有力的躯体,广袖飘飘,素白若仙。和尚挽了袖子,去侍弄窗前的花草,低头垂眸,不经意间人间千般暖。
房门忽然被敲响,怀觉头也不抬,“进来。”
进来的怀法,“主上,八甘岭那边已经动手,只要军师取得兵符立马就会调走兵力。”
怀觉拿着小铲子给盆栽松了松土,神情专注,对这花就像对十月一样耐心,“萧弁手中的兵力不止这么点,芜水那边在打仗,暂时抽调不了。京中禁卫军一大半控制在他手里,隔断他与东西两方二十万大军的通信,让那两方大军得不到消息,回不来。事成之后,让眼线试试那两方主将的归属之意,若是不能为本王所用,也就不必留着了。眼下要对付的就只有京中将近两万的兵力。”
快速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
怀法一一记在心里,“姓萧的一定想不到王爷会这么快就出手。”
怀觉将小铲收起,垂眸给盆栽撒了些接来的雨水。莹白的小花很快便沾了水珠,含羞摇曳,“要的就是快刀斩乱麻,他这些年攒下的势力盘根错节地不小,要是等他准备妥当了再动手,他与本王谁输谁赢未必立即见分晓。”让怀觉隐隐不快的还有,事情结束的越晚,那两人黏糊的时间就越长。和尚虽可容纳百川,但这事儿和杀母之仇容纳不了。
“你先回去,盘踞在寺中不去的惊鹊楼刺客不用管他们,只是小心提防惊鹊楼抹掉假幼帝的证据。严密注意宫中动静。”
“是。”
五日过去,按照原本约定的时间,若是不出意外,刘长东的大军应该到鄄京城外三十里听命。
可是周宗凡却没有见到人,迎出去将近百里,连个人影都没望见。这不对劲,前几日天降大雨,路上受阻,就算大部队赶不及,小分队也该有回来报信的。可是这方圆百里哪有刘长东的半个兵?他感觉要坏菜。
“相爷!恐怕要出事。”夜间周宗凡步履匆匆,来往往返两百里,形容略有些狼狈。
他去了这么久,再愚钝的人也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萧弁的书房里还有其他属下在,萧相爷见周宗凡空手而归,黑眸一时间阴云翻滚,对眼前的属下吩咐,“你先回去,将那孩子带来。另外,传令下去,京都有贼人出没,伤人于无形,为防伤及宫中贵人,皇宫四门各曾兵三千。没有本相应允,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那些人也该预备起来了....”
待得属下领命出去,萧弁才转眼看向周宗凡,“刘长东人呢?”
周宗凡眉宇的凝重不散,“相爷,刘将军的五万精兵并未按照约定的时间抵达城外。属下原以为刘将军延误,随即迎出百里,可百里外丝毫不见踪影。”
一拳被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