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墙上的分针指到六,他端起桂花泡的茶,呷一口。
张小凡点头应了一声,见孩子行为举止朝绅士方向靠拢,也不见他动桌子上摆放的糕点、水果,瞧着瘦了不少,是该减肥了。继母对他也上心,听施孝敬说已经给彬彬谋划好了未来的路,走仕途。
不在这里吃饭,她就没忙着做饭,老男人基本上忙到八九点钟回家,就想着做晚点饭,一家人能一起吃饭聊天。她坐下来陪彬彬聊几句,大老远就听到施孝敬的声音。
“老廖又不在家!”施孝敬一把抱住小姑娘,在手里掂了掂,直说长肉了。“你家老廖真忙,周六周日想要找他说说话真难。”
“他筹备的项目进入关键时期,必须要他紧盯着,防止出现差错。”张小凡解释道。
施孝敬觉得没趣,“你们俩口子总是说一半话,押一半话,不给人一个痛快。”见张小凡没打算说忙什么项目,他放下孩子坐到儿子身旁。
小懒妞‘哼唧’滑到沙发上,像午后慵懒的橘猫用肉爪子搓了搓小脸蛋,甜甜的和俩人打招呼。老蔺对着张小凡笑了笑,坐到懒妞身边,揉了揉她的小卷毛,“姨姨带你去吃蛋糕去不去?”
还没等小懒妞回答,彬彬突然开口道,“妹妹没有合适的衣服。”
小懒妞失望的噘着嘴巴,才不想知道哥哥忙什么,都没有时间陪她说话。她用脑后勺对着臭哥哥,软绵绵对着姨姨说,“我可忙了。”反正她就是可忙了,才不想去呢。
老蔺笑了笑,“小凡,下次有时间再聊。”施孝敬闻言拍着儿子的后背站起来,自觉地走到老蔺身畔,一家三口和他们道别,说说笑笑走了出去。
小懒妞哼唧哼唧从沙发上爬了下来,低着脑袋冲向妈妈,抱着妈妈的腿,用头顶磨着妈妈的小细腿。
“金豆哥哥、金宝弟弟过几天就来了,明天妈妈带你去给他们买礼物好不好?”张小凡边说边走向厨房。
小懒妞被妈妈拖着往前走,闷闷点头,到了厨房,端起她的专属小盆盆帮妈妈洗菜,边洗边念叨,“我真的很忙啊,帮妈妈洗菜菜,陪妈妈说话,做饭给爸爸吃…”
“懒妞,你想学跳舞,还是弹琵琶、古筝…”闺女天天在家里陪着她怪无聊,也该找同龄的玩伴。政策宽松了,各种补习班多了起来,厂里面的工人手头宽裕,就把孩子送进去学一技之长,就剩懒妞颓废的窝在家里。
懒妞小手一扣一扣洗红豆,疑惑地歪着头看妈妈,“不能都学吗?”这样她就会特别特别忙,忙的没时间搭理臭哥哥。
得了,闺女啥也不懂,和她说等于白说,还是等丈夫回来再说。
母女俩在家里做饭,廖安西被一位女同志找上门,首先批评教育大男子主义要不得,“独立女性不该成为男人的附属品,她们有权力创造、实现自我价值。”许燕拒绝喝茶,直接说出找廖安西的目的。她负责安排革命老前辈遗孤的工作,其他人都安排好,就张瑾兮屡次拒绝她安排的工作,经过她调查,张瑾兮每天接送孩子上下学、伺候全家日常起居,家里也没请保姆,廖安西根本拿张瑾兮当老妈子使唤。
“你怎么知道我阻止爱人投身到工作中实现人生价值,而不是她的想法?”廖安西疑惑地问道,“是我爱人亲口说的,还是…”他见女同志语塞,抿了一口茶,“你可能不知我爱人喜清净,爱好书画,品鉴古籍,你安排的工作对她来说是一种负担,会占用她创作的时间。我认为想要进入书法、水墨画协会不是玩物丧志,你觉得呢!”
许燕愤慨的脸被窘迫代替,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反驳他。人人都说廖副厂长笑眯眯,爱听人讲道理,不会让人陷入尴尬,她脑子有病才信这些话,人家分明是牙尖嘴利的冷面虎,从她进门除了皱眉头,就是阴阳怪气的冷眼言语。
书法协会不是想进就能进,要有一定的人气和作品,除了三幅国宝画作,再也没见张瑾兮公开任何作品,她也不能强把张瑾兮塞进去,关键书法协会的人自视清高,她也没能力把张瑾兮塞进去。
许燕为张瑾兮工作的事跑了好几天,心里多少有些气恼,想进书法协会直接跟她说,白耽误这么多时间。“那行,祝张瑾兮女士早日能进书法协会,你让她多参加书法交流会,多参加大型比赛,积累一定的人气,兴许就能收到书法协会的邀请函。”
廖安西道了声谢,送她出厂门。许燕又想起另一件事,“上面要把张家老宅作为名人故居保护起来,老宅的构造对研究清末建筑物具有重大意义。”她顶着压力说道,“你回去和张瑾兮女士商量一下,老宅属于张家,不过被政府保护起来。”
“行,回头我和她商量一下。”廖安西见她登上自行车走远了,才掉头回家。已经入冬了,处在不南不北的地方有些尴尬。没有南方湿暖,没有北方的土炕,气候干冷,皮肤接触到空气刺拉拉的疼。
他搓搓手回到家里,小懒妞听到声音,蹬蹬跑出来抱住他的大腿,廖安西弯腰拉起懒妞塞进宽大的军大衣里,赶紧关上门,“刚刚送走许燕同志,祝你早日加入书法协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