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初, 腊八节。
溯雪漫天,青邬院的小厨房里烧着香喷喷的腊八粥,袁阳旺抱着怀里的苏翁锦,抬手掀开小厨房门前挂着的厚毡。
腊八粥浓郁香甜的味道一瞬便弥散开来, 苏翁锦摆着小手, 凑到袁阳旺的耳朵边上道:“我们去给娘亲送腊八粥。”
袁阳旺没有接话,只是抱着苏翁锦走到那烧制着腊八粥的大锅前,然后看了一眼那坐在小矮凳上的老婆子道:“钱婆婆, 烧好了吗?”
因为今日是腊八节,所以整个青邬院的女婢和婆子都给放了半日的假,只钱婆婆坐在这处还在给苏翁锦和袁阳旺熬煮腊八粥。
“还没熟呢, 要再烧半个时辰。”钱婆婆从小矮凳上起身,给苏翁锦行礼道:“小县主是不是肚子饿了?”
钱婆婆是前些日子袁阳旺从府外带进来的, 听说孤身一人,无儿无女的靠周边邻居接济,但就是这样的一个老婆子, 却是硬生生的给初到渭南城的他分了一碗薄粥。
“我不饿。”苏翁锦抱着小手看了一眼钱婆婆,声音糯糯道:“是旺旺饿了,他又把我的糕点给吃完了。”
“是嘛。”钱婆婆已经很老了, 但身子却十分精瘦, 笑起来的时候脸上褶皱弯起,看着有些可怖, 但却是一个十分心善的人。
“他还在长身体, 是要吃的多一些, 小县主也在长身体,不能挑食。”说完,钱婆婆从蒸笼里头一人给苏翁锦和袁阳旺拿了两个白面馒头道:“刚刚蒸好的,看看合不合口胃。”
“谢谢钱婆婆。”苏翁锦拿着那个大大的白面馒头咬了一口,里面流沙般的沁出一层浅豆沙。
“唔……甜。”满嘴都是豆沙泥的苏翁锦晃着小脑袋,把半张脸都给埋进了那个夹着馅料的白面馒头里。
细腻的豆沙粘稠着厚实松软的馒头,咬到最里面还有一层沾着雪蜜的甜桂花。
“好香啊……”捏着那个和自己的脸差不多大的白馒头,苏翁锦吃的津津有味。
袁阳旺三五口把自己手里的白面馒头解决了之后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怀里还抱着大半个白面馒头的苏翁锦,低头就在她馒头的另一边咬了一口。
苏翁锦没有发现袁阳旺的小动作,但是当她抬头的时候看到自己缺了一大块的白面馒头,当时就怔愣了小脸。
“旺旺,这个馒头……”捧着手里的白面馒头,苏翁锦抬眸看向袁阳旺,在看到他那还没完全进嘴的一大块馒头时,立刻就伸手抢了一半回来,甚至还要去抠他的嘴。
“锦儿的馒头,是锦儿的……”
一手抱着手里的白面馒头,苏翁锦一边伸手去抠袁阳旺的嘴,袁阳旺作势咬了一口苏翁锦的手指,吓得苏翁锦立刻就把小手给伸了回来,然后委屈的咬着那只拿回一小片的白面馒头放进嘴里嚼。
“旺旺你不好。”委屈巴巴的抱着怀里的白面馒头,苏翁锦蹬着小短腿下了地,然后躲到了钱婆婆身后。
袁阳旺站在原处没有说话,只是拿过一旁的铁铲子给钱婆婆搅了搅沾锅的腊八粥。
苏翁锦蹭在钱婆婆身上,一脸控诉的看着袁阳旺。
钱婆婆抬手替苏翁锦把额头上的碎发给拨开了道:“这头发怎么扎的这么乱呀?”
“是旺旺扎的。”
今日女婢都不在,苏翁锦睡觉又不老实,头上的双髻每日里都要重新梳,袁阳旺哪里会给人梳头,随便给苏翁锦扎了个小髻就给人放出来了。
“婆婆给锦儿梳,要小花。”啃得满脸都是豆沙和桂花酱的苏翁锦仰着小脑袋,露出一双乌黑眼眸。
“好,给小县主梳朵小花出来。”
钱婆婆不仅做面食的手艺好,这梳头的手艺也很是不错,不过片刻就将苏翁锦那头乱糟糟的头发给梳成了一对小髻,那小髻鼓成花苞形状,小小巧巧的顶在苏翁锦的脑袋上面,可爱非常。
“让旺旺过来看看,看好不好看。”伸手推了推苏翁锦,钱婆婆声音沙哑道。
苏翁锦是个既是不记吃,也不记打的,她伸着一双沾满豆沙馅料的手就要去抓袁阳旺,被袁阳旺一把给按住了脑袋。
“去洗手。”
苏翁锦人小手短的被袁阳旺按着脑袋根本就动弹不得,她挥着小手,小脸皱成一团使劲挣扎。
袁阳旺放下手里的铁铲子,一把拎起苏翁锦就给她带到了水缸前面洗手。
洗完了手,又擦了脸,袁阳旺这才放开自己按在苏翁锦脑袋上的手。
那两朵小花被袁阳旺一压,原本鼓鼓囊囊的花苞立时就扁了下去,就像两朵蔫了的小花苞。
“呜呜呜……花,婆婆,旺旺坏……”苏翁锦摸着自己脑袋上面的那两朵小花,哭哭啼啼的就去找钱婆婆了。
其实袁阳旺十分不能理解,就那么两朵小花苞被压扁了,至于扯着嗓子哭成这样吗?但是当他看到苏翁锦那双哭的红通通的黑亮眼眸时,还是忍不住的叹出了一口气。
罢了,这般玉粉模样的小东西被他弄的跟个小疯子似得,他就算是难得的积点阴德吧。
“钱婆婆,怎么梳?”抬手拿过钱婆婆置于一旁的木梳子,袁阳旺把上面的落发拿了下来道:“我给她梳。”
“那敢情好啊,小县主长的这么好看,你日后呀,可不能再给她这般邋邋遢遢的就出来了,会给人看笑话的。”
说完,钱婆婆就手把手的开始教袁阳旺给苏翁锦梳头。
袁阳旺是个男子,从小读书习字,练武打拳,就是没碰过女儿家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