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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和帝却看着自己这个儿媳妇神色复杂。
因为在慕锦兮大婚的时候慕远没能出现,昭和帝特意着人去探查了一番,接过却让他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什么。
慕远对他来说是个十分忠心并且得用的臣子,更重要的是,那是他从小到大的伴读,好的不能更好了,几乎对方有什么毛病都能清清楚楚。一个这样的臣子能为了帮自己巩固皇权而去和岳家抗衡,他自来是十分信任的。
因为信任,也就没怎么去窥探对方的私事。
只当慕远一如既往。
他自己也有女儿,自来是对女儿百般疼宠,生怕哪里不顺心如意。他一直以为慕远也是如此的,更何况慕锦兮一贯懂事听话。
为什么呢?
想到最近御书房里压着的那些奏折,昭和帝的心都是沉甸甸的。
“茶也喝过了,赶紧起来吧。”昭和帝想了这么多,却也仅仅走了片刻的神,连忙就让人把跪在面前的这对小夫妻给搀扶起来。
苏皇后则赶紧让人布膳。
因为帝后在场,苏珩和慕锦兮的交流也不是很多,偶尔视线相交,又赶紧错开,暗搓搓地跟做贼一样。
慕锦兮惯来觉得吃饭该是一件享受的事情,可和一国之君一起吃饭,那就跟受罪没什么差距了,煎熬一般地吃完一顿饭,昭和帝慢慢放下筷子,慕锦兮也赶紧停筷,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
昭和帝慢条斯理地擦拭完手指,却没有要苏珩和慕锦兮离开的意思。
“前些日子庆山侯被参,兮兮丫头知道吗?”
慕锦兮听闻,顿时沉默了下。
昭和帝问她这些是什么意思呢?
她盯着自己面前的碗碟,沉默了片刻便恭恭敬敬道:“长辈总有长辈的道理,是我们小辈不能理解的,朝堂更有朝堂的规矩,也是我们这些家眷不能过问的。”
无论是公是私,都没有她慕锦兮发言的权利。
“兮兮丫头从前不是这样的。”昭和帝叹了一声,又慢慢道,“什么时候也会和朕打马虎眼了呢?”
慕锦兮沉默。
苏珩的指尖不耐烦地在桌子上敲了敲,然后又去看昭和帝,想着怎样堵住自己这位父皇的嘴。
“庆山侯曾经也不是这样的。”昭和帝无视掉儿子的眼色又道,“向你母亲提亲的时候,他拉着朕去马场疯跑了十圈,然后兴高采烈的告诉朕他多年的心愿终于能够达成,让朕不要太羡慕他。”
慕锦兮的肩膀抖了抖。
“你出生的时候,他又在宫里醉了一夜,唠唠叨叨地说,姑娘好啊,若是以后能像你母亲就更好了。”
“父皇!”看到慕锦兮面色微变,苏珩立刻抬高声音。
昭和帝却充耳不闻:“是什么让他变了呢,是什么让你们父女两人在大喜日子还要闹些不愉快呢?”
他说的都是实情。
慕远身上曾对自己的小家表现出的欢欣不是作假。
慕锦兮也清楚的知道昭和帝说的话不会是假的。可是难道那些对亲人造成的伤害就是假的了吗?他固然在意小家,可是方法从来不对,更何况,对于他来说也远远有比小家更重要的事情。
于是威胁、强迫甚至是冷漠。
砸在她心头让她为所有的亲人而难过。
昭和帝看慕锦兮默不作声,终究又叹了一口气:“罢了,你们先回去吧,不要让我们这些糟老头子扰了你们的好心情。”
“圣上言重了。”慕锦兮毕恭毕敬。
苏珩却没那样客气,只拉住慕锦兮的手淡淡道了一句:“父皇若是如此,我却不知日后还要不要带宁宁进宫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呢。”苏皇后见气氛不大对,连忙出声劝抚,“你父皇也是为了兮兮好,庆山侯终究是她的父亲,你的岳父,总不能搞得太僵的。”
苏珩懒得多说,拉着慕锦兮出了乾清宫。
上了软轿,慕锦兮的面色还是十分不好。
苏珩把娇妻搂在怀里,不断亲吻着她的鬓角和眼尾:“宁宁不要想了,是我在陪着你,过去的都过去了,因果轮回,都会有报,为这些不开心,不值得。”
“我知道。”慕锦兮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不甘心而已。”
凭什么,难道曾经有过温情,被伤害过后就还要念着那些温情去原谅吗?
那郁郁寡欢的母亲,被气死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她们就白受那些消磨了吗?原谅,不可能的。即使是昭和帝说这些好话,慕锦兮也不会赞同的。
苏珩拢了拢慕锦兮鬓角的碎发:“有我在,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慕锦兮却没等到想做什么的那一刻。
就在回门的前一日,忽然发生一件事让朝野众人惊讶不已。
手握权柄,一人之下的庆山侯自请让爵给世子慕谨之,摘下帽子便把官也一并辞了,不等昭和帝同意直接出了皇宫,连庆山侯府都没回,过了城门又一路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