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有泪不轻弹,对,道理说的是没错”
“可那还不是只因未到伤心处吗?”
“爹不要我了,娘也不要我了,姐姐们也都没追出来,我说要走又不是真的想走!”
乔竹酒肩扛无常,一边在晋城主道上跑着,一边抹着眼泪哭诉,街上所有清早开门迎客的店铺伙计无一不诧异万分,一个个小心翼翼跟乔竹酒打着招呼,却没换来后者一声回应。
人们见乔家小九爷似乎心情不是很好,心下就更慌了,到后来全都让开道路,生怕惹祸上身,给自己平白找个不痛快。
晋城相对于整个封幽王朝来说面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好歹也是方圆一百余里的城池,从城门到城尾长约两百多里,乔家府邸坐落于晋城正中,由乔府大门到晋城城门也得有直穿晋城一半的路程,若单靠跑的,暂且别说乔竹酒只是一文弱书生,就算稍有些脚力的人也得好生跑上一段时间。
果不其然,跑出三两里后,乔竹酒便累的直喘粗气了,恰逢有一辆马车经过,被速度减缓拦在路中央的乔竹酒挡住,车夫认得乔竹酒,也不敢在其身旁扬长而过,询问了自家主子的意思后,勒住马绳,冲着前方呼唤道:“小九爷这是要去哪,怎地累成这般模样?”
听见身后传来声音,认准没人来寻他就绝不回乔家的乔竹酒转过身来,想也不想直接让车夫把马车停住,而后爬上马车钻了进去,与那主家草草打了招呼,便让其改路送他出城。
在马车里的主家对乔竹酒也不陌生,深知这位乔家小九爷自打出生以来,除了极其寒冷的冬日不出门外,几乎每日都可在晋城大街小巷寻到他的身影,听其有意要出城,而且还是一个人,年龄稍大的马车主人不禁小心试探问了下缘由,不过乔竹酒无意作答,只顾着坐在一边喘粗气。
马车疾驰,没过多久便来到了晋城城门处,马车主人想问乔竹酒要去哪里,用不用他再多送一程,后者却依旧不理不睬,径自下了车,同样无视晋城城判在城门口安置的守卫打招呼,迈步走出城门,仰头望向高刻在城门上方的“晋城”二字,久久不语。
送乔竹酒来的那辆马车车上主人觉得他有些不对劲,思虑一番,忙令车夫驾车往乔家府邸方向行去,打算将此事告知乔知深,但才回返不久,便让紧随而来的木将秋等人拦住,送上了些银钱作为打赏,令其缄口离去。
站在城门前等了一会儿,发现仍然没人来追自己的乔竹酒觉得更加委屈,愤然转头,忐忑而又悲戚的往远处走去,走出两里路,他回头看了一眼,没有想象中乔知深携大批人马迎他回家的情境发生,他这才愈发死心,也恍然想起了不少事。
“糟了,我还没跟脂雨姐姐和紫花姐姐道别呢,她们若知道我离开了晋城,该有多伤心?”
“也没问乔老爹让我外出游历多久、走多远算个头,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身上一两银子也没带,出去还不得活活饿死?”
乔竹酒心思翻涌之际,晋城城墙上走上一大群人,靠前者正是其父乔知深,与其相伴的还有哭成泪人的池宝娇、乔梅凤母女四人,在乔家五口人身侧,则立着木将秋、吕龙衣父子四人,以及许多身穿黑色斗篷,带着半个白色骷髅面具的人。
远望乔竹酒寂寥单薄的背影,乔知深心中之痛不比池宝娇四女轻多少,只不过身为一家之主,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是最不能哭的一个。
“酒儿在晋城里拥有的一切,包括那个脂雨,都不许别人碰,谁动心思,谁死!”
“龙衣、黑炭、火心,酒儿这一路上,就劳烦你们兄弟三人多加照看了,不到万不得已,切莫出手。一来尽量别暴露你们的身份引起某些人注意,另一方面也是让酒儿得到真正的历练。”
“还有你们,记住,如若酒儿此行伤了性命,就都跪倒乔府门前自刎谢罪吧。”
乔知深言明了自己的意思,众人逐一应允得令,纷纷走下城池,钻入城外街道两侧的林中隐匿了身形,就在这些人藏入暗处的过程中,城门口小跑着奔出一个驼背老头。
老头子裹着一身旧羊毛衫,背上斜挎一个包裹,年龄看上去不小了,可跑起来却健步如飞,不多时就赶到了距离乔竹酒不足十几丈远的地方。
“少爷,等等我!”
不错,追上来的人正是乔知深所讲,做出最后让步可以令其随从乔竹酒左右的老钱,一听老钱声音,乔竹酒惊喜回身,也没心思去想老钱为何能追上自己了,等他靠近,忙问道:“老钱,是不是爹让你喊我回去?我就知道,爹不可能舍得让我离开乔家的!”
老钱摇头想笑,却又想起自己笑的“俗气”,赶紧捂住嘴瓮声道:“不是,乔老爷是让老钱陪少爷一起出去游历,多少彼此有个照应。”
乔竹酒顿感失望,本能下打算让老钱自己回去,省得还得分神照顾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可随即再一考量,他一次门也没出过,对于外面的人事物还都不甚了解,老钱年龄大,见过的场面肯定也不少,有这么一个老人在旁,虽说不能给自己遮风挡雨,但好歹也能提供点有用的讯息。
希望失望,失望希望,希望后复又失望
直到此时此刻,乔竹酒方才彻底绝望。
自己看样子短时间是真没法回家了。
眼泪刚被风吹干的乔竹酒瞧瞧抿嘴笑的老钱,又偏头看看肩上的黑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