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龙衣一令发出,暗处不知多少黑衣鬼魅四散而去,稍缓,吕龙衣又道:“祁老离去,尔等务必在不被少爷察觉的前提下好生看护,莫要忘了乔老爷的话,少爷出了事,你们便随我一并割去头颅下去陪葬吧。”
“是。”
整齐而沉闷的回应落定,吕龙衣朝身侧两位义弟轻轻点头,众人分批返回庐城之中,此次出城,除了替祁凡真把麻烦事拦根斩断外,主要还是为了替乔竹酒多少报答祁凡真一些授教之情。
要说没有保护祁凡真的意思也不尽然,毕竟早在祁凡真露出方才那一手之前,对于他当年实力还剩下多少的问题,可以说几乎没有几个人清楚,倘若江湖传言不假,祁凡真早已成了废人,那万一蹦出来三五个江湖里的隐世高手,吕龙衣等人还真怕这年过古稀的老爷子吃不消。
送走祁凡真后,他们也就能放心的把所有心思都安在乔竹酒身上了,至于两年多以来乔竹酒武功进步了多少,达到了何种地步,吕龙衣等人不甚了解,不过不管乔竹酒现在有多强的实力,他们都必须按照乔知深的吩咐,一直一直守在可以随时应付突发情况的暗处保护,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能松懈半分。
陶安村。
大醉一场的乔竹酒晃晃悠悠回到曹民家中,径自返回屋内,躺在木床上望着房顶,脑子不是特别清醒,但也绝对没有到了丧失神智的地步,失神了一阵,他突然坐起,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他心里空寂一片,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又能做什么。
不经意一扫,乔竹酒看到桌子上有一个茶杯底下压着一张白纸,大概猜到是什么东西的他顾不上穿鞋,光脚跑过去拿在手中,仔细读了起来。
信中讲:
昨夜跟玄爷爷畅谈许久,他问我觉得你这个人怎么样,我说有些地方还好,就是总没有个正经样子,玄爷爷点了头,说他也觉得你不是个正经的人。
不及我好好跟玄爷爷说一遍你说过的所有不正经的话、做过的所有不正经的事,他就告诉我,说你总没个正经,哪怕在他和祁爷爷手里学到了本事,以后进了江湖也难免会让人算计暗杀。
你救过我,所以我不能知道你会遭害而装作眼耳不闻。
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入江湖,所以我只能在默认你愿意的情况下,去做好所有我能做的事。
玄爷爷说,他要带我去见一个人,如果那个人愿意收我为徒,即便不使兵器、不懂武功,也可以护你周全。
我这么做只是为了像祁爷爷、玄爷爷那样还你人情而已,别的想法一概不许有!
对了,上次我从青苍派带出来的银子,除去两年来吃食所用,还剩下一点在山上湖边那棵你掏过鸟窝的树下埋着,你要是离开的话,记得带上,省得想喝酒了没银子买。
瓶邪。
一封书信读罢,乔竹酒心头微暖,记得虞温月来陶安村那天,他还因为她对自己师娘和大师兄出言不逊而与之大闹一场,见到银袋后默以为是虞温月贪财,只不过后来两人和好如初,他就再没追究过此事,眼下再细想一番,虞温月平日根本没有什么用银钱的地方,带来银子,无非是为了给自己买酒喝罢了。
感动的同时,乔竹酒又生出一分疑惑,信中前面所言种种他都读的明白,可最后“瓶邪”二字究竟是何意味?
若非心中肯定玄霄道人不是大恶之徒,乔竹酒还真要以为虞温月是被胁迫着离开他,从而在信里留下某个暗号,想透露某些讯息给他了。
自恃“才高八斗”的乔竹酒冥想了大半个时辰,最后实在想不通透,只能小心收好书信,重新躺回床上回忆着过去两年多的一切。
想着想着,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清洗打理了一番,乔竹酒持剑带猫最后一次上那青山,临至先前酣战巨蟒之地,他停步与肩上无常怅然道:“记得刚开始跟祁老头学本事,手头上没什么活计,遇到巨蟒也只能凭为数不多的蛮力硬拼,拼到最后差点丢了你我性命,也不知当时是祁老头太过高估了我,还是低估了这山里的畜生。”
“不过此时,这山中物算是吓不到我了。”
取了湖边树下虞温月偷藏的六两碎银,又躺在山顶祁凡真以前总躺的地方观天许久,乔竹酒起身扑了扑身上尘土,下山回返陶安村而去。
这一趟,他几乎挨家挨户逐一打了声招呼,感谢村里所有淳朴的村民这两年多以来的照顾和帮助,最后,乔竹酒跟曹民一家三口吃了饭,没让小珍知晓自己要走的事,也没让曹民夫妇告诉小珍虞温月等人已然离去,在他想来,以小珍这般年岁,过不了几天就会把他们几个人彻底遗忘。
即便小珍知道后伤心,也顶多就个把月玩不尽兴,再者说,自己离开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了。
目送乔竹酒出门时,被曹民抱在怀里的小珍一只手揪着自己小辫子,另一只手挥着小拳头,笑嘻嘻对他说道:“大哥哥要好好练武哦,以后再有人欺负小珍,你要帮小珍挨个打回去。”
乔竹酒满口答应下来,接着头也不回,持剑扛猫大步而走。
步子不大不可,因为他怕这满村子黯然离殇的味道把他呛哭
身为陶安村村长的包盛山,在乔竹酒要求下,仅其一人前来送行,老人也不觉得这次分别算什么太大的事,毕竟乔竹酒只是回青苍派而已,同样身处庐城之中,说不定哪天就在城中街道上相遇了。
分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