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昌清眼微睁,嘴角弯起笑意,方才魏国世子处理起事情来还井井有条,不像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郎。此刻事关儿女情长,他便显露出少年儿郎的单纯本性来。
“魏国世子放心,连本世子都是你们魏国的阶下囚,本世子有何资格与您争抢夫人。”
陈昌一言令宇文觉意识到自己方才失态了,忙笑道:“梁国世子乃是我魏国的座上宾,何来阶下囚一说。”
话语刚落,有宫奴高呼,“皇上驾到!”
霎时,满殿男宾女眷皆起身跪地,行礼高呼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宇文泰、赵贵、李弼依次紧随拓跋廓身后,独孤信与于谨并列行于三人之后,待拓跋廓就坐于龙位,身侧宫奴即刻高呼,“皇上赐宴饮之人坐!”
细碎的声响齐齐地传出,又齐齐地消弭,拓跋廓一时分不清殿堂中的这些人有多少是忠于自己的,或许,并无一人。
拓跋廓待众人坐稳,举起酒樽看向宇文泰,嘴角弯起冷笑道:“自北魏王朝分裂至今,高齐取代了东魏国。咱们西魏国能延续至今日,朕能有今日,皆全仰仗大冢宰的悲悯与仁慈,来,我拓跋氏的宗亲皆起身敬大冢宰一杯酒!”
广平王拓跋赞立即出声提醒拓跋廓道:“皇上怕是醉了,这醉酒可不易喝!”
拓跋廓高举手中酒樽亮于众人看,反驳广平王道:“王兄,朕还未喝酒,何来醉酒之说?”
广平王笑着环顾了一下四周,“今日长安城中才貌双全的女子皆聚在殿堂中为六官封赏的晚宴添姿增彩,酒不醉人人自醉,莫说皇上正值壮年,连臣兄这等年岁也要为这满殿的花色倾倒了。来,臣兄敬皇上一杯酒!”他举起酒樽行至拓跋廓身侧,小声道:“莫非皇上忘了废帝的下场!”
魏废帝拓跋钦是拓跋廓的大哥,不遵从宇文泰之命,处处与之相抗。不听拓跋赞、拓跋育等人的苦谏,私下与宗室拓跋烈密谋杀宇文泰,密谋一事泄密后被宇文泰废黜。
拓跋廓登基为皇帝不久后,拓跋钦被宇文泰派人鸩毒而死。
想到王兄的惨死,拓跋廓心中愈加气恼,他目带杀意地看向宇文泰。他不知,若此时他下旨杀宇文泰,朝堂之中会是怎样一副场景?是自己当场被废、被杀,还是会有忠于拓跋一族的大将军领命诛杀了宇文泰。
宇文泰气定神闲的回看着拓跋廓,举起酒樽,“皇上,若是觉得这酒不合心意,那臣可令人重新取了酒来。”他一挥手,身后一随从将士即刻便从怀中掏出一个青铜酒壶欲到拓跋廓跟侧。
那将士步伐沉稳有力,虽然殿堂中铺了毡毯,仍是有铿锵的脚步声传出。拓跋廓扫看了一眼殿堂中皆沉默不语的众人,想到被鸩毒的王兄,他心中一虚,无了方才的气势。他仰首饮尽酒樽中的酒,双眸黯然无光,无力道:“不劳大冢宰费心,这酒甚合朕的心意!”
宇文泰对拓跋廓身侧的宫奴示意了一下,宫奴高声呼道:“歌舞进献!”
箜篌、琵琶声悠悠响起,身姿曼妙的伶人鱼贯而入。
阿史那步离看得眼花缭乱,探头探脑地仔细看了一遍那些伶人每一处。不经意间瞧见了伽罗身后伺候着的李娥姿,多日前被愚弄的怒火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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