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的大军出发之后,许都风平浪静,波澜不惊,一连过去三日。
曹昂在这三日之中,就是将各地的粮食收上来。曹操这时已经大力地推行屯田制,百姓与官方互相分田,当年曹操击破青州百万黄巾,将那些老少妇孺都安置为农民,耕种荒田,产量之时则平分米粮。这个税收可是相当之高的,西汉的文景之治时“十五税一”,而现在高达一半,剥削到了极点。还好汉末群雄纷争,狼烟四起,在严令明罚的曹统区里,不必担心受兵祸,因此百姓也没有怨言。
屯田已经进入了良性循环,足以自给自足,每年获取百万斛谷物不在话下。
曹昂在程昱的指导下,办起事情自然是游刃有余,粮草毫无阻力的一担担收上来,放入粮仓之中,待粮食达到一定份量,就率军上前线为曹操补给。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一个常识,屯田制虽然不是曹操独创的,但规模却是空前绝后的庞大,可即便如此,在军阀混战的年代,粮草的消耗速度飞快,当年曹操征讨陶谦时,就是因粮草不济退兵的,攻打袁术、袁绍之际,也时常陷入窘境之中。
“军械、棉衣、军鞋、粮食、肉脯,可都一一准备好了?”曹昂每日勤练武功,一柄倚天剑使得剑气纵横,浑身大汗淋漓,随便拿毛巾擦了几下,顺口问道。
“已经有第一队辎重部队开过去了。”程昱在旁说道。
曹昂将剑插回鞘中,眼下正是到了耕田的季节,他的任务就是催耕,为今年的储存粮食再做准备,背起长剑走出去,一边走一边向程昱道:“程公,我有一言,令屯田百姓必杂五种,以备灾害,粟、黍、麦、大豆、麻等农作物,以防止天灾降临使某种农作物断绝而伤民。”
他知道黄巾起义,一方面是地主阶级的不断兼并土地导致无以为生,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恰巧碰上接连不断的天灾大荒,致使颗粒无收。备种五谷,是以防万一,既可增加百姓收入,也能为日后的荒年作为储备,以为不时之需。
程昱听后略有满意,暗想:“曹昂颇有父风,心思细腻,实属难得,竟然能想到这一点上了。”当即表示道:“公子这话若说与曹司空听,必然将其立为法规,以治兖州。”
曹昂爽朗地一笑,望着窗外形形色色的百姓,说道:“天底下没有最好的法令,只有最适合的法令。时势如此,法令亦需符合当时的形势,这才是立法精神。汉帝国以至分崩离析,主要政失以宽,曹司空以猛纠正道,执法严明,以消天下不正之歪风邪气,这也是世道险恶所设立的法令,倘若今日是太平盛世,人心不思变,百姓丰衣足食,法令也可适当的废除一些。”
程昱一呆,不由得陷入沉思,感慨道:“大公子如有此心,实苍生之福分。”
一个黄口孺子,竟有如此见识,这让他有些恍惚。
二人亦师亦友,每天尽是谈论兵法、谋略、治国,品评天下英雄。
程昱性格暴戾,与群臣的关系闹得很僵,平时沉默寡言,跟曹昂一块儿,也是金口难开,曹昂说上十句,他才答上一二句。
第二日,宛城的贾诩也姗姗来迟。
曹昂出郭二十里相迎,遥遥在望着贾诩的车乘,满脸地笑意,暗想:“这老狐狸终究是肯出山辅佐我了,宛城偏安小城,藏不住他。”
贾诩探头出来,见到曹昂,心下一惊,急忙呵斥马夫道:“下马!”
那马夫急忙勒马不前。
贾诩颤巍巍地下马,曹昂大步流星地走来,先行下拜道:“贾先生终于前来,愚正准备谦听先生的教诲,帮我指点迷津。”
贾诩也跟着下拜,说道:“曹公子何必屈尊降贵?贾诩一介草民,哪能受此大礼?”
曹昂扶着他站起来,笑道:“文王为姜尚拉车,旺周之八百年;萧何月下追韩信,兴汉之四百年;礼贤下士,本该如此,况先生有不世出之奇能,理应受此大礼。”
贾诩捋须一笑,说道:“曹司空手底下能人异士众多,怎会缺老夫一人?况且未有老夫之前,曹司空已然纵横宇内,海内闻名。老夫前来,不过锦上添花而已。”
曹昂听到“锦上添花”四字,不由得浑身一震,顿时明白过来,为什么贾诩迟迟不肯到许都,像他这样的才华超绝之士,自然心高气傲,选择君主之时,第一时间肯定不去那些大诸侯的麾下,因为大诸侯麾下必然能人异士很多。就像诸葛亮出山时选择君主,曹操集团谋士阵容庞大,去了站不住脚,江东的孙权集团又只是当地士族东拼西凑的阵营,挤都挤不进去,自然选择了落魄的刘皇叔。
他感慨这些谋士的花花肠子也足以码出一排书了,大加赞赏道:“诚如先生之言,但自古以来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先生的到来,那可不是锦上添花,而是如虎添翼。”
“如虎添翼!”
贾诩心中大震,不禁有些心动,暗思:“世人皆道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野心勃勃,然而这奸雄之子,似乎更加了得呀!”当即再次下拜道:“君使臣以礼,臣使君以忠,老夫愿效犬马之劳。”
曹昂呵呵一笑,什么君臣礼,他可不相信自己有王八之气,要不是自己的老爹是曹操,想要让这个为了一己之私就闹得关中震动的毒士臣服于自己,那是不可能的。贾诩愿意投奔许都,自是因为曹操的“唯才是举”标准打破了原有的用人制度,使得贾诩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