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才感慨何直的先见之明来。
须知这个季节,只要一场暴雨下来,气候本来就是又闷又湿,谷子就容易发霉,碰到这种事情也不能埋怨老天,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了。
按照这节奏,这场暴雨是要下整整一天的,但这次不一样,大雨下了三天都没停。
连那条被大家称之为母亲河的大河,渐渐开始泛黄,岸边上也渐渐淹了。
稻子要是晚几天成熟,大家都是要饿肚子的。
整个大河村,小河村这一带,都被淹成了一座孤岛一样,无法与外界交通,有些地势低洼一些的农户,有一半都被淹了。
灾民被安置在学校,学校好歹还有几间空房子,两层的木板楼,学校也上不了课了,整个都成了一所难民集中处。
何小丽急的也快要哭了。
付鸥跟王有志两人这几天都在外面搞新式稻种的交流,去县里,各个公社做汇报,还没回来,不知道外面现在什么情况,总之大河村这一带算是彻底与世隔绝了。
洪水这一来,孩子们算是高兴了,地势比较高的地方都淹了,孩子们拿着渔网在水里捞鱼,光何家就装满了整整一脚盆,后来实在是装不下了,又倒一半到知青点养着。
要是换做平时,会过日子的何小丽一定会给她捯饬出来小鱼的n多种吃法,现在她可没有这个心情了。
“你这样干着急也没有用,付鸥又不是傻子,他会淌水过来吗?”余敏不以为然,付鸥去了县城,还能在县城里面被水冲走了不成,肯定没事的。
“你是不知道,万一他在回来的半路上发大水了怎么办?”何小丽急的团团转,偏偏又没有电话没有别的形式跟外界沟通。
“何小丽,你真的是担太多心了,我觉得你完全没必要,要不你过来跟我学编筐子?”这几天不知道余敏从哪里搞来了竹子,在学编筐子,但这个筐子真心没有草鞋那么简单,她编了几个都丑不拉叽的。
“我可不想编筐子,余敏你真是一天到晚有点空都在搞事情,快点跟我讲点高兴的事儿,让我不要胡思乱想了。”
余敏摇摇头:“我想不到什么高兴的事儿,我的草鞋也没了,现在稻草被雨水一冲,今年是不能编草鞋了,你说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才能回城?”她家里还有个老祖母,每天都要念叨好几遍,回城无望,她心里也着急的很。
她这话一说出来,何小丽一激灵,她还有个老师的工作,每个月有工资呢,其他的几个知青,都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里,像余敏这样的,你要她去参加高考找个出路吧,估计是不行,你要她干农活吧,她也比不上寻常的乡下妇女。
何小丽总不能跟她说再过几年,等到经济自由了,开放了,你总能闯出来一番小天地来。
“放心,我们总有适合的路要走,你别太担心了,我现在担心的是雨再这样下下去,会耽误了今年晚稻的插秧的时间,到时候更麻烦了。”一年到头两季稻子是最重要的,只要收了稻子,收了油菜,哪怕其他的歉收,日子也不会太艰难。
“余敏,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哪天允许做小本生意了,你要去做什么?”她觉得余敏挺适合做生日的,说不定人家能搭上改革开放的第一趟列车呢。
“我没有想过,买卖是不允许的,如果有人举报了,那可是投机倒把,何小丽你可千万别跟我说出去,我存这点钱,是为了以后找个机会寄给我奶奶,连刘恩慈我都不敢说,她那个人你也知道,看上不是——”说到这里她停止刚才的话题,刘恩慈这个人,看上去确实不太好与人相处。
恰好这时,刘恩慈从外面进来了,一把破油纸伞也遮不住暴雨,她全身都湿透了。
看见屋内说着话的何小丽和余敏,她说:“王有志回来了,但是没有见到付欧”
“王有志回来了?”何小丽站起身来往后面张望:“那他现在在哪里?”
王有志是跟付欧一起出去的,要回来也应该一起回来。
“在你叔叔家,据他说,他跟付鸥一起回来的,付鸥在路上为了救一个小孩子,落到水里去了。”
“什么?”何小丽觉得头有点晕,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啊,付鸥虽然是书里的人物,作者在描写他的时候也未必着墨,但他确实也是现实生活中的人物,原型取自于二十一世纪著名民营企业家,应该不会在七十年代就挂掉吧!
何小丽听倒这里也没办法去判断和思考了,从刘恩慈手里抢过来那把油纸伞,冲进雨里去了。
“哎,这一路的雨太大了,付鸥又着急往回赶,本来李书记安排我们在县招待所住两天的,但他说没事,担心队里的稻子没收完,这哪里是担心稻子。”王有志端着手里那碗姜茶,手还在发抖,他也是刚刚才回来,并且刚才的那一幕真的吓到了他。
旁边是一个正在哭的孩子,还有抱着孩子在哭的女人。
“王有志,你说清楚了,付鸥咋了,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从大河村到县城的路一直都不好走,要绕过一条小河才能到,何直一直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