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被蒋鹤洲陪着的安稳,她已经一点都不想再回到之前,自己一个人走夜路的孤单与怯弱了。
这小轮子的自行车让蒋鹤洲格外施展不开,他十分艰难地踩着脚踩,听见身后传来的叹气声,拢起了眉:“还在担心我车的事情?”
他道:“我知道是谁把我的车推走的,不是大事,好解决。”
姜听晚抬起头来:“是谁?”
“头好好挨着,别乱动。”蒋鹤洲的声线糙砾了起来,“是谁你不用知道,你好好考你的试就行。”
依着她这迟钝的性子,怕是根本没有看出来,她班上的那个叫迟施亦的男生偷偷喜欢着她。
但是该死的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蒋鹤洲猛地往前蹬了两下脚踩:“下次再有这种需要抱书做体力活的事情,你直接找我就行。”别让什么叫迟施亦的插手进去,一次都不许。
“蒋鹤洲。”姜听晚没有立刻答应蒋鹤洲的请求,却缓缓拢抱住他的腰身,“你为什么一直在帮我?”
他这脾性,自处惹是生非才对,这半年的蒋鹤洲,乖巧温顺到根本不像是她曾经认识的那个他。
往前行驶着的车猛然停住了。
蒋鹤洲回过头来,路上的灯光将他的半边侧脸照亮:“我不是绅士,不会无缘无故就对人献殷勤,你摸着你自己的脑壳儿想想,我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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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鹤洲说完这句,忽然一笑,荒洪夜色里,他的眉眼比夜色更孤寂。
他这是昏了头了。
原来以为他能等得更久的,但是今天被迟施亦接二连三的挑衅,已经到了临界点了……
他本来就不是个能忍的性子,恣意得很,从来没有忍让过谁。会在被诬陷说吸烟的时候继续忍耐到现在,也不过是心里惦记着更重要的事,忙着学习,忙着朝她靠近,才懒得搭理迟施亦这边的事。
姜听晚的目光也有一瞬间的失神,细细的手指紧紧捏住了蒋鹤洲校服的布料。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姜听晚的脸枕在蒋鹤洲的背上,闷闷地出声问道。
蒋鹤洲却重重踩下了自行车的脚踩,飞快地重新把自行车骑了起来:“没什么,明天还要考试,你好好考。”
她既然没听到,那很好,现在……还不是最合适的时候。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呼出的气息打到冬日的空气里白蒙蒙一片。
即便不是时候,心里的念头,还是想让她听见。
再恣意妄为,碰上了她,也是栽了,只会小心谨慎。
姜听晚咬着唇,脸埋在他校服里,闻着他身上清清冽冽的气息,忽然无声地笑了起来。
她的目光在夜色中流转,声音极轻极轻地说了句:“傻子。”
回到自己的屋子,姜听晚小心拉上了自己卧室的门,一下子就扑倒了床上。
脸颊触及柔软的被子,她却觉得这触感甚至比不得蒋鹤洲有些凉的校服。
她的脸颊上还漾着桃花般娇艳的几点殷红,心跳声,一下一下,并不整齐。
蒋鹤洲的话,她其实听见了……
她只是,不知道要回答些什么罢了。
***
第二天早上,蒋鹤洲又在楼道里,撞上了站在教室门外等着他的王乃书。
王乃书拦住了他:“昨天六八零班的班主任来和我说,说是你把车停到他们班上去了?”
她上前,抬手比量着想戳蒋鹤洲的脑壳,却因为他个子太高戳不到,愤然放下了手。
“你是不是不把自己当航空班的学生?校规校纪,闫泽老师在你们转来的第一天就都和你们说清楚了吧?怎么心里还没个数?”
她的嗓音尖利又刺耳。
“我的车现在在哪儿?”蒋鹤洲反问。
王乃书冷冷看了他一眼:“你去问级部的闫老师吧,本来期末考试了,应该先考试为重,但是你先是吸烟,然后又违反校规校纪,闫泽老师正在和校长商量着,说是要给你个处分,你先去解决这些事吧。”
王乃书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嫌弃,这番话她刻意说重了,想镇住面前这个总是优哉游哉的学生。
蒋鹤洲耸耸肩,不以为然,走向了一楼。
只是到了一楼,他也没往闫泽的办公室去,而是到了六班的教室外面,先是看了眼贴在后门上的座次表,然后就走了进去。
蒋鹤洲找到了李犀的座位,李犀总是迟到,这会儿人还没来,蒋鹤一撂,就在李犀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很快闫泽就跑过来赶人了,他看着本该到级部办公室找他的蒋鹤洲坐在他班里的位置上,惹得班里的其他学生,尤其是一些女生,总往教室后面看,气就不打一处来:“蒋鹤洲,你给我出来!”
等着蒋鹤洲走出来了,他一样一样地数落着他的罪过:“吸烟、胡乱停车,现在又串班坐着,你到底懂不懂学校的纪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