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炎上半身前倾,加重语气,“怎么认识贺小年的,你给他送的货里加了什么?”
听完夏炎的后半句,刘易发脸上的表情从紧张转为激动,口齿伶俐地辩解起来:“警官,我什么都没加啊!是贺小年主动找我搭话,怂恿我从库里偷酒卖给他的!”
夏炎:“什么都没加?那水管是谁破坏的?你们为什么要破坏货物?”
刘易发:“是我们干的,上头就是这样指示的,我们也觉得纳闷呐,破坏货物也是上头指示的。”
夏炎瞳孔皱缩,惊觉事态不妙:“哪个上头?”
刘易发:“就是管仓库的张头,半夜把我们叫起来,说是总部下的通知。”
夏炎回头冲身后的众人大声吼道:“马上出去,动作快!”
说完,拎着刘易发直奔仓库大门。好不容易到了陆地上一看,原本戴着手铐关在警车里的中年男人已经不见了,两个看守的同事也被打晕了。
“他娘的!”夏炎回想了一下刚才那个唯唯诺诺、好似一眼就能看穿的中年男人,恨不得一把撕开他糊在脸上的假面具,看看他那褪去伪装的面具下到底掩藏着什么颜色的血肉。
夏炎招呼几个人把伤员处理了一下,给“仓库破坏队”带上手铐,一一押进警车里,然后一把拽过刘易发,一只手摁住他的肩膀,沉声问道:“刘易发,这酒里究竟有什么?你是知道的吧,不然刚刚也不会抱着一箱酒逃跑。”
刘易发没答话,目光越过夏炎的头顶落在他身后不远处,他眯起眼仔细看了看,“警官,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夏炎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地上躺着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傀儡娃娃,圆脸下有四个字母——zero。只是那个笑脸似乎跟以往不同,是一张祥和而平静的笑容,一点没有狰狞恐怖的味道。
刘易发个儿大人怂,一吓唬就全招了,夏炎很快问完了话,抓起手机正要给梁颂打电话,却发现有两条未读信息。一条是夏林发的,是一张傀儡娃娃的照片,除了娃娃的表情和胸前的字母颜色不同,与地上刚发现的那个傀儡娃娃几乎一模一样,照片上十分简洁地标注了发现地点——钟楼,看来这就是zero所说的线索。
另一条是陆渊发的,十分少见的,也只有俩字——安好。
夏炎一边拨通梁颂的电话一边想着,陆渊居然还有话这么少的时候,看来得多让他在夏林手里吃几回瘪。
支队审讯室里,贺小年自打被梁颂戳穿了曾经与任强有联系之后就什么都不肯交代了,好似从一个活生生的人退化成了一块木头,不管别人问什么都不答话了,威逼利诱一概不管用,就像给自己启动了屏蔽外界一切信号的开关。
梁颂靠在椅背上双眼放空地盯着天花板,脑子里飞快地分析着贺小年的行为模式。
公安从任强的住所搜出了钟晴的手机和大量现金,绑架案可以肯定是任强干的。从贺小年故意隐瞒和任强的通话这点来看,贺小年毫无疑问是有问题的,任强借了他的车作案,得手后给他打了个电话,他又把落在车里的钟晴的钱包捡了回去。以此推断,贺小年对绑架钟晴的事应该是知情的,或者可以大胆地猜测,是他主导的整个事件,任强只是一件趁手的工具,所以他才特意找人去做了不在场证明。这一点从贺小年在不知道任强已死前,口口声声地让警方去找任强问话可以得到佐证,他一定是知道知道任强不会把他供出来才这么肆无忌惮。
梁颂原本以为任强的死说不定是贺小年安排的,可贺小年看到照片时的反应是相当真实的意外和惊吓,这样就基本排除了任强的死与贺小年有关。既然不是靠灭口来保证自己不被供出柄了,这个把柄的份量能让任强一个人担起绑架的罪责。只是人死了,握着把柄也没用处了,所以贺小年第一层自保措施失效了,他只能开启第二次自我防护——不用再伪装成无知者了,只要不说话,就不会犯错误。
应对抱持着这种态度的犯人,一般的手段根本不管用,除非戳到他的软肋。
“啊啊,要是夏炎那边进展再快一点就好了。”
梁颂随手拿了份报纸摊开,盖在脸上,准备让超时运行的眼睛和大脑休憩片刻,他那喧嚣不已的大脑刚刚平息下来,就被一阵能让大地都抖三抖的脚步声惊醒了。
梁颂把报纸从脸上拿下来,揉了揉眼睛,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他皱眉的表情可以说是下意识的、不带任何感qíng_sè彩的本能反应,却把踏着风火轮而来的周恒宇震住了,虽说刚刚见识了梁颂在审讯室里“驯服”贺小年的画面,但那是面对嫌疑人,有时候的确需要这样的手段,梁颂面对同事还是十分友好的,他之前从审讯室出来的时候,还对周恒宇十分和善地点了点头。
他现在这么一皱眉,周恒宇立刻联想到了几帧暴力的画面,急忙收住了脚步,低下头小声道了个歉:“梁队,对,对不起。”
梁颂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他拿起桌上的眼镜带上,回过头时又是一副无懈可击的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