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个摄像头拍到了陈志峰失踪的那天,他一个人神色匆忙地拐进了小路,然后就再也没有走出来。
刘秀云自丈夫失踪后一直很暴躁,除了在警队撒泼之外,在家也经常大吼大叫乱敲乱砸,被邻居投诉了好几回。警方一直没有消息之后,她渐渐转换了思路,觉得可能警队和陈志峰一起合伙骗她,联想到老陈年轻的时候犯下的fēng_liú旧帐,刘秀云认定他是嫌自己年老色衰,抛妻弃女,带着别的女人远走高飞了。
夏炎对这种猜测十分无语,全支队都知道媳妇儿叫往东老陈绝不敢往西,况且他老来得女,对闺女心疼得不得了,就算想抛妻也绝不会弃女,加上他平时一副体弱气虚的模样,就算有想法也不敢实施。
但刘秀云显然不是什么听劝的主儿,骂支队骂老公,不分场合,百无禁忌。为了不对孩子的教育产生不良影响,在夏炎的委婉示意下,陈志峰的老母亲把他们的女儿茜茜接到了老家过寒假。
这一天,茜茜奶奶约上一些亲友,带着茜茜一起回来看刘秀云。平时没什么人的小洋房挤满了人,刘秀云也被热闹的气氛感染,心情放松了许多。不知不觉到了晚饭时间,刘秀云打算自己开火招待宾客,她想起来地窖里还有年前备的腊肉,就一个人去地窖拿。
地窖里光线不好,楼梯上下都有灯的开关,只是上面的开关坏了一直没修,只有下面的开关还能用,人要下了台阶才能打开灯。
刘秀云就用手机的灯光照明拾级而下,她看到台阶中间有一些深浅不一的印子,还抱怨了一句陈志峰不讲卫生,地上脏了也不知道打扫。
等她下到了最底层,摸到了灯的开关,骤然出现的光明晃了她的眼,刘秀云伸手搭在额前遮住白炽灯直射下来的光,低头盯着地面行走。这时她才看清了地上的印子,是一道参差不齐的条形痕迹,像是拖着什么东西走过去留下的。那痕迹乌黑色的,还有一丝丝浅浅的血腥味,很明显,这是一条血痕。
她浑身汗毛倒竖,心脏一阵狂跳,一种不好的预感笼上心头。但她身上又存着一点阿q精神,很快自我安慰起来,给眼前的一切找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冰箱里囤的有猪肉,应该是陈志峰下来割了一块猪肉留下的痕迹。
可她抬眼望去,血痕一直延伸到了冷冻柜前面,这种愚蠢的自我安慰终于彻底站不住脚了——就算她从未接触过刑侦工作也知道,冷冻柜里是冻肉,怎么可能留下这么多血?
刘秀云伸手按在剧烈起伏的胸口上,像是要按捺住狂跳不止的心脏,她缓缓走到冷冻柜前,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拉开了冷冻柜的门,一个东西直直掉了出来。刘秀云只看了一眼,就立刻大叫着狂奔出去,第一时间报了警。
那个东西就是陈志峰。
夏炎赶到的时候他就在地上保持着脸朝地的姿势,刘秀云没把他翻过来,她只粗略地看了一眼衣服和身形就知道是他。
陈志峰整个人已经完全冻成了一根冰棍,倒地的时候还摔碎了一些组织,夏炎把人翻过来就看到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几个年轻同事当场就冲出去吐了。
一干亲友已经被疏散了,家里只留下了刘秀云,茜茜,还有陈志峰的老母亲。刘秀云受到了惊吓精神有些恍惚,嘴里反复念叨着:“他死了,他死了……”
陈志峰的母亲想去看看尸体的时候被几个女警劝下了,只得抱着茜茜坐在一旁一个劲儿的掉眼泪。茜茜倒是乖乖的,她才刚上小学,安静地坐在奶奶腿上,没哭也没闹,还拍着奶奶的肩膀安慰奶奶,好像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尸体在冷冻柜里已经冻得太久了,法医学很难判定准确的死亡时间,不过陈志峰身上穿的还是失踪那天穿的衣服,夏炎推测他是失踪那天回家没多久就遇害的——这个季节家里都已经供暖了,到家之后必然会脱掉外套,可尸体上好好地穿着外套,只是解开了几颗扣子,说明他还没来得及到一个安逸温暖的环境脱掉外套就遇害了。
按照这个判断,陈志峰在自家地窖的冷冻柜里被当作冻肉储存了一个月了。
地窖中有连续的拖行痕迹,尽管已经冻成了冰棍,陈志峰的鞋跟和衣服还是可以看出明显的擦痕,很显然他是遇害之后被人拖到冷冻柜藏尸的,地窖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痕迹组在屋中喷洒了大量的鲁米诺试剂,鲁米诺和血液中残存的血红蛋白反应发出蓝紫色的荧光,把整个房间映照得诡谲无比。拖行的血痕从地窖出口一直延伸到了书房门口,书房里的同事冲夏炎招呼了一下,夏炎进门一看,一片触目惊心的蓝光。
“夏队,这里应该是第一案发现场。您看,底层的书脊上还有血迹。”
夏炎在痕检员身边蹲下,仔细看了看书架上的书:“没错,地板上的血迹相对好清理,溅在书上的就不好办了,不可能刚巧是溅到血的书都在最底层,凶手很可能刻意移动过,看看书上有没有指纹。”
“好的。”
夏炎蹲在地上仔细研究着房中的血迹,最大的一滩是在地板上,墙上桌上也有一些喷溅的血点子,但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