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会告诉第三个。这是心理医生最基本的职业道德。”
陆华夏顿了顿,“所以我希望你能说出你心底最真实的想法,ok吗?”
“我尽量吧。”
乔芷安对心理疏导这种事儿还挺排斥的,对着一个不怎么熟悉的人说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事情,感觉很奇怪。
可是,为了尽快康复,她没得选择。
“孩子最近跟你感情好么?”
陆华夏这问题问得很自然,就跟平时朋友之间的聊天儿似的。
提到晔木,乔芷安明显比之前放松了不少,她舔了舔嘴唇,回忆了一下最近几天和晔木相处的细节。
“唔,还挺好的,他已经开始跟我说话了。”
陆华夏:“那很好啊,说明他在渐渐地接受你。”
乔芷安点了点头:“嗯应该是这样吧。”
陆华夏:“跟孩子的爸爸还有联系么?”
听到这个问题,乔芷安立马变了脸色。陆华夏看出了她的变化,赶紧补充道:“你只要把你最真实的想法说给我听就好了,不必遮掩。”
“有过联系,不过都是因为孩子。”乔芷安说,“如果没有孩子,我是不会和他联系的。”
陆华夏听过她的回答之后低笑了一声,她说谎的水平真的不高,反复强调自己是为了孩子和他的联系的,说白了只是在自我安慰罢了。
陆华夏大概看得出来,她心底对周沉昇还是有感情的。
俗话说得好,没有爱就没有恨。
如果她真的放下了,也不至于犯病。
“好,我知道了。”
为了照顾她的情绪,陆华夏到底还是没有拆穿她。
“你恨他么?”
“我应该是恨吧。”
其实乔芷安并不知道恨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是她总觉得,她对周沉昇就是恨。
陆华夏问她:“想不想知道解恨的办法?”
乔芷安看着他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嗯,你说。”
“通常情况下,我们不会无缘无故地恨一个人。如果一个人让你有恨之入骨的感觉,就说明ta曾经对你造成过巨大的伤害。这种伤害可能是身体上的,也可能是心理上的。”
说到这里,陆华夏停顿了一下,“当然,也有可能是身体和心理双重的伤害。”
听陆华夏这么说,乔芷安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身体和心理的双重伤害,这应该就是周沉昇给她的吧。
想起来六年前的那一枪,乔芷安的肩膀又开始疼了。
那件事之后,她根本没有胆量去回忆,每次回想起来,肩膀上的伤口就会疼。
她之前还因为这个事儿看过医生,医生摇着头跟她说没办法,心病还须心药医,他们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乔芷安闭上眼睛沉默了很久,再睁眼的时候,她的眼神都变了。
“嗯,他给我的伤害,就是双重的。”陆华夏笑着问她:“那你有想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么?”
乔芷安:“没有。”
陆华夏:“一刻都没有过么?”
乔芷安被他逼问得有些窘迫,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只是在某个瞬间,有过这个念头而已。”
“没关系,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的情况。没别的意思。”
陆华夏的声音很温柔,“我可以理解你的,毕竟他伤你伤得那么深。如果不是他,你今天也不需要坐在这边接受治疗,不是么?”
乔芷安知道陆华夏这么说是在安慰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完他的话以后,她非但没有欣慰的感觉,反而是更加难受了。
----是啊,她今天之所以坐在这边接受治疗,都是拜周沉昇所赐。
所以,她怎么可能不恨他呢?她人生中最暗无天日的那些时光,都是他赋予的。
九年前和他分手。因为执意留下孩子,害得父母出了车祸,她一个人偷偷生下晔木,大出血之后刮了宫。
六年前他们还没离婚,他朝她开了一枪,害得她躺在床上昏迷了三天,抑郁两年半。
一瞬间,那些不好的回忆全部涌入脑海,乔芷安突然就开始恨周沉昇了。
她从来都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
“抱歉,或许我说了不太合适的话。”陆华夏见她脸色不是很好,赶忙出声安慰她:“都过去了,或许我应该教你学着放下。”
“可是我放不下。”乔芷安哽咽着开口,“你也说过了,如果不是他。我压根儿就不会坐在这里。”
“据我所知,他当年朝你开枪应该也是被逼无奈的吧。我听人说,他当时是去当卧底的,好像对方是个大毒-枭。”
“是谁并不重要,为了什么事情也不重要。”乔芷安吸了吸鼻子,笑得苦涩:“我在乎的,只是他朝我开枪这件事情。”
“嗯,我明白。”陆华夏点点头,“你希望你在他心里是第一位的,但是对他而言,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事情。这大概就是男女对待感情的不同态度吧。”
陆华夏不愧是心理医生,一语中的,直接戳到了乔芷安的软肋,这些年来。她最介意的,就是这一点。
哪怕她知道周沉昇是被逼无奈的,也没办法原谅他。
因为他没有把她摆在第一位,在爱情里,这是无法被原谅的罪行。
乔芷安最后在陆华夏的办公室嚎啕大哭,陆华夏没有安慰她,只是将纸巾推到她面前,然后坐在对面,面无表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