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天转过身平静的近似古井般看着中年人。
“现在你知道了吧。”
中年人笑了笑格外的平静。
“谢谢你让我知道了前因后果。”
李小天没有说话。没有揭开伤疤的嘶吼,也没有往事重提的愤怒。有的只是如古井般的平静,仿佛自始至终都未曾掀起一丝波澜。
忽然之间一股杀意充斥在心间。一阵略带着几分湿气的冷风带动了他的衣角微微摆动。
“说吧你想要什么死法?”
“痛快点。”说完闭上了眼睛。
语音刚落一轮银月般的寒芒一扫而过,伴随着光芒的消逝。一颗斗大的头颅冲天而起。
与此同时一声轻微的归鞘声在空荡荡的小院中格外清晰。
微微闭眼间,手掌一抖三尺白绫飘出。稳稳的将头颅包裹在了其中。
微微的晚风夹杂着几分湿气拂动了他的衣角,随风轻轻摇动。紧握着利剑的右手早已经放开,转而换上的是一个被侵染的殷红的白绫。
原本矫健的步伐变得沉重,原本木然的脸庞变得扭曲。但他依旧没有回头,没有回头看一眼屋内的无头尸,没有回头看一眼满地的殷红。就如他自己说过的一般,走到这一步他不后悔。
高大的垂柳树下的身影显得格外的忐忑,如水波般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桥头。自始至终没眨过一下。
连牧嫣自己都想不通,自己为何这么的为他提心吊胆。不知不觉中大眼睛中早已经有了丝丝水汽。
她怕一个人面对这乱世,她怕以后在也不能为他磨剑。她怕、、、、、心许是怕的太多,所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怕写什么。她只知道很多、、很多
但他终究还是出现了,夜色很沉。只能隐约可见身影的轮廓。但她还是一眼便分辨出了是他。
但李小天胸口的殷红出现在了她的眼眶中,几乎出于下意识的去掏出几瓶止血药粉。三年来这类事情她做过很多次,所以也格外的娴熟。
李小天如一尊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微微低头间一抹常人难以察觉的复杂自眼眶深处一闪而过。
夜色很沉。哪怕如此深沉的夜色,李小天依旧能清晰的看见那张清秀的脸蛋,如碧波般柔和的大眼睛。
【她不该属于这里。因为世道太浑浊,而她却太干净。】李小天这样想到。
于是他退后了一步,拉开了距离。但依旧还是一言不发,就这样平静的看着她。
牧嫣微微呆愣间似乎明白了什么,纤细的手僵持在了半空中,但未曾收回半分。
“你要走?”
李小天不语,只是看着夜幕下的京樟河楞楞出神。
“那我呢?”洁白的牙齿紧紧咬着唇,大眼睛中丝丝水汽弥漫。
李小天依旧没有说话,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知不觉牧嫣的唇咬的更紧了,几滴泪珠垂落。
“李小天你知道吗?我牧嫣说话算数。当红菱掀开第一眼看到的人,那就是我一辈要等的人。不管他是谁,不管他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他。”
她的声音很坚决以至于矫躯都有了几分发抖。
“你觉得这样就可以抛开我吗?”几丝惨笑勾起在清秀的脸蛋上,几滴清泪滑落了脸庞。
“想都别想,除非我死了。”
她的大眼睛炯炯有神的紧盯着他看着京樟河的背影。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就别想丢下我。”说我伸手去拿他腰间的剑。
这一次李小天没有躲,也没有后退一步。因为他了解她,如自己了解自己一般。
最终他的剑还是又一次的被她拿在了手中,而这一次注定是沉静。因为她跟他说过不喜欢看他杀人时的样子,虽然李小天从没回应过她什么。
也未曾给过她一个承诺,却将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记在了心底。
“去哪里?”
李小天收回了紧盯着京樟河的目光,眺望着远方。最终吐出了两个字。
“江南。”
说完转身消失在垂柳树下的阴影处。
牧嫣没问过他为什么要去江南,也没问过去江南做什么。对于她来说只要跟着他就对了,三年来她做过很多次,也格外的娴熟。
江南城三里外,乱葬岗。东倒西歪林立的石碑杂乱的埋在小山包上。此地在江南人的心中便如同一块禁地,哪怕就算是在大白天也少有人路过,更何况这大晚上的。
随处可见的白绫伴着阵阵【呜呜】的夜风,发出阵阵【刷刷】声。一团团泛着幽光的鬼火,活像一个个无处停留的魂魄。看上去格外瘆人。
埋在这里的人多数都是孤苦无依,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人。几乎在所有江南人的心中,这都是一块不详之地,平日里少有人路过。
哪怕就算是路过也是看一眼,远远的绕过。
一阵不合时宜的脚步声自不远处传来,首先印入眼睛的便是那白乎乎的身影。活像夜半三更的鬼故事。
伴随着白影的越来越近,李小天苍白的轮廓也随即印入了眼帘,随后便是脸色煞白的牧嫣,紧跟在一步之遥。
步伐变得,如灌了水银般沉重。每一步都仿佛是在抽干身体中的每一丝力气。一串串清泪滑落脸庞。那一双仿佛永远都只有寒芒的眼睛,夹带了多少悲伤。
多少次在梦中李小天都会带着自己的魂魄回到这个地方,多少次午夜惊醒时眼角的泪痕未干。
他如同乱葬岗上众多的鬼火一般,游荡在其上。高大的石碑,寥寥几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