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芷衣醒了过来。
烛光摇曳,四周安静。
恍然想起之前厉火的侵.犯,不免仍心有余悸。
昏迷之后的事情,她一无所知。
想来,除了那两个男人,没人知道后来都发生了什么。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在他们二人的较量中,厉火一定没有得胜,否则,她又怎么能安稳地睡到现在龊!
强撑着坐起,一阵眩晕袭来。
下意识抚摸小腹,还好,不疼。
可是还不放心,掀开被子看了一眼,确定没有血迹,心下终于踏实了一点。
想喊人来,开口却出不了声儿,这才忆起喉咙哑了。
不行,得去找点水喝,嗓子都快冒烟了。
扶着榻边站起,更加天旋地转,两条腿几乎要支持不住身体的重量。
不,你不能倒,为了腹中的孩子,得好好活着。心中默念,蹒跚着往摆着茶壶茶盏的桌子走去。
哆哆嗦嗦摸了一把茶壶,是温热的。
拎起,倒了一杯水,放下的时候“哐当”一声响,桌面的锦缎上洒了一些水渍。
管不了那么多,芷衣扶着桌子坐下,颤抖着,端起茶盏,递到唇边,大口大口喝着温热的茶汤。
许是放茶壶的声音惊动了外面的人,“吱扭”声之后,有人走了进来。
“娘娘,您怎么起来了?”是虹彩。
她连大惊小怪的样子都跟袭香十分相似。
芷衣指了指茶壶,意思是她渴了。
“御医才给您瞧过,说您受了惊吓,险些动了胎气,千万得卧床休息,切不可再有大的动作了!”婢女到近前,这就要搀扶主子去榻上躺着。
芷衣又喝了几口水,放下杯盏,被搀着躺在床榻上。
“娘娘,您有什么事,就只管吩咐奴婢,万万不可再亲力亲为了。”虹彩拿起扇子,体贴地给主子扇风。
——她不得不这么体贴。
要知道,皇上已经下了圣旨,若禾妃再有个什么不安稳,玉凉轩所有太监宫婢一律砍头。
这些新调派至玉凉轩伺候主子的人,都是年轻力壮的,任哪个都没有活够呢,怎么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遂,不止虹彩,外面那些候着的奴.才同样怀着这样的心思。
当然,芷衣并不知晓暴君下过了圣旨,因为同圣旨一起到的还有大太监敲敲打打的提醒之词。
“在玉凉轩当差,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己心里要有数。皇上的任何话,若没有明明白白吩咐你说出去,就都把嘴巴闭严实喽,否则,脑袋什么时候保不住的都不知道。”言下之意,圣旨一事不可跟禾妃娘娘透露。
总之,玉凉轩里的奴.才们对这位后宫唯一的主子万分尽心尽力,照顾得无微不至。
一连数日的休养,芷衣的身子逐渐好了起来,嗓子能够说话了,气色也好了许多。
可她却闷得快要长毛了!
每次,还没走到院门口,虹彩都会一惊一乍地冲过来,跪求她回去歇着。
“娘娘,您要是走出去,奴婢的性命可就不保了啊……”哭音儿听起来相当真实,可眼睛里绝对是一点泪水都没有。
芷衣觉得,虹彩擅于演戏的这个特点,跟当初的袭香也有一拼。
如果女子再坚持往外走,就会跑过来更多的宫人,稀里哗啦跪下,异口同声哀求。
她便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想法,被前呼后拥着回去。
反复几次之后,对暴君的怨怼就越来越多了。
——这是要憋死人的节奏吗?
他不来看她也就罢了,竟然还不让她出去走走,成天窝在石头做的屋子里,她真的要难受死了!
都说“一孕傻三年”,芷衣的反应能力还真是下降了。
若她能够想到自己竟然埋怨暴君不来看她,是不是会意识到她对他已经心生情愫了呢?
做了准妈妈之后,她的心中只有肚子里的宝宝,别的,想必是想不到也不会想了。
其实,她是真的错怪穆离了。
他并没有禁她的足。
不让她出门,完全是虹彩和一众宫人们的想法。
他们知道主子以前的某些个经历,担心她一出去,就会闯祸。
若出了事,皇上当然不会惩戒自己喜欢的女人,而他们这些伺候着的,往往就会跟着遭殃。
想来想去,他们决定,打死也要拦住主子,不让她出门惹事儿。
遂,芷衣就被留在了玉凉轩。
直到这天早上,新阳带着琴儿从朝云宫过来。
虹彩自然不敢阻拦公主,躬身引领到主子面前。
寒暄过后,殿内就剩芷衣和新阳。
“娘娘,新阳明日就要启程,今天特来拜辞。”从始至
终,公主跟芷衣说话一直尽可能地用敬语。
“这么快?”芷衣略有遗憾。
不知怎的,新阳不复之前的感伤,嘴角竟噙着笑,“是的。早晚要走。”
芷衣定定地看着她,“公主有什么喜事吗?”
新阳愣了一下,“将要远离故土,有何之喜?”
即便这么说,依旧难掩颊上的暖色。
芷衣想,既然人家刻意不说,自己又何苦再问,索性叉开了话题,“你这个贴身宫婢,以往看上去土里土气的,今日倒是打扮得很得体。”
孰料,新阳脸上露出了轻蔑的颜色,“她叫琴儿。现在是驸马的新宠。”
很冷静地说出来,令芷衣十分惊讶。
“公主,她是你的贴身侍婢,怎么会成为驸马的……”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