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欢欣鼓舞的日子,经历过一段时期的人心惶惶,需要这样一场喜庆冲淡宣京中弥漫的恐慌。
陌郡王与郡王世子被敌国刺客所杀,上层人自然知道其中的始末。但是平民不知,觉得非常不安全,仿佛随时会出现一个刺客,向他们递出锋利的匕首。
襄王世子一举肃清为害洛国沿海的琼竹海寇,沿海水军大部抽调回宣京,安置在仙湖大营之中。就连平民都知道,这是要与夙敌荆国开战的讯号。
中兴帝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沿海毒瘤终于被拔除了。看着意气风发的章询与坐姿笔直的章钺,突然凝重了几分。
章询剿灭海盗的经过自然瞒不了中兴帝的耳目,那个谦卑的少年是此次的功臣。但是更为主要的,便是章询的心狠,以粮食与百姓做诱饵,引海盗上岸,然后顺藤摸瓜,一举歼灭。
中兴帝感觉章询跟他是同路人,都一样的不择手段,只为达到目的,不计牺牲一切。但是洛国的大臣已经受过一次他的荼毒,就绝不想再受第二次。
“襄王嫡长子钺性格敦厚、恭谨孝顺,可立为储君。”说一道万,不过是耳根偏软,优柔寡断,这样的皇帝,大臣谁不喜欢。想起宫中那一段对话,中兴帝就莫明的烦躁。
“菁儿,章华是你嫡亲堂妹,为何下此重手,险些丧命。陌郡王父子也是你杀的吧,你的罪万死不恕,顾及皇室颜面,只能推给荆国刺客。”
章菁只是冷冷回道,“女儿都是死过的人,不怕死。章华乃是误伤,若是父皇不包庇萧正,直接斩了他,何来我射出那一箭。陌郡王父子陷害封郎,本就该死,杀他们无悔。”
看到章菁枯寂的眼神,再大的愤怒也如雪花般消融。“萧正于朕有大用,你不可再去寻衅生事。你若是男儿便好了,可为父皇分忧。此番,去统领前线吧,朕知道,你想和楚溯决战。”
“不了,父皇,您若想洛国兴盛,就绝了皇嗣的念头。女儿自己去找楚溯做个了断,您只当女儿在八年前就已经死了。”
绝了皇嗣的念头,不再念想,只怕洛国也不会平静。这对兄弟岂会如他们的生父襄王那般看淡权势,朕又如何不能有皇嗣,续我传承。
“传旨吧。”
“襄王世子询,平定海患,有功于国,现封泰王,封地泰安郡。封平北将军,驻守樊城,以防荆国。少将于沧海,擒获混海王,升任中将,于泰王手下听差······”
“值此喜庆之日,现有张国相佳女,新科状元萧正,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陛下赐婚,喜上加喜。”
“陛下,不可啊,陛下。”群臣呼者云集,张国相脸色泛白,木然站在大殿之中。新任泰王紧握双拳,怒视萧正,欲要动手。
将官死死拽住章询,不至在殿前失仪。
独断专行的中兴帝,哪里会在乎群臣的反对,直接退朝走人,留下面面相觑的臣子。
“张相,但愿你的女儿能够长命百岁,萧正,祝你白头偕老。”章询看看了有些闪躲的章钺,怒气冲冲地出了大殿。
“张相,你自求多福吧。”群臣退去,只留下萧正和张相二人。“过来扶着我点。”突然间,张相老了许多,中兴帝的赐婚,这婚再多人不愿意,也不得不结。
襄王不知道摔碎多少茶盏,犹自怒气攻心,“他萧正算个什么东西,华儿为他生死不知,他居然转头便要成亲。”
“父亲消消气,他以为可以顺顺利利成亲,岂会那么便宜,孩儿必不让他们称心如意。”
“对了,吩咐下去,此事一定不要让你妹妹知道。”
“孩儿知道。”
襄王府的愁云又重了些,府里的下人对章华表示同情,对萧正表示憎恶。负心薄幸之人,人人得以唾骂。若不能执手伴今生,尽请相忘于江湖,侠女章华不知有没有这样的胸襟。
于沧海只有见到沫儿的时候,才会发出会心的笑。那么冷冰冰的一个人,也会笑颜如花般绽放。
“哥哥,你好了不起,沫儿为你骄傲。”
那是发自内心的满足,前路纵然坎坷,总算找到了落脚的地方。
于府不是很大,比起达官贵族,很是逊色。但这却是一个家,就如同沧澜海边上的破败小屋。虽然微不足道,却是所有的寄托,无论谁,都需要一个寄托。
宴会很热闹,军中袍泽频频进酒,泰王也送上了贺礼,由此可见对他的重视。但他只愿早早散场,只有与沫儿一起,才会觉得轻松。这些虚假的笑容里伴着狡诈的企图,为了扎根在这里,他不得不选择附和。
酒宴到黄昏落下才散去,于府外迎来了两位客人,于沧海不愿见到的人。张亮始终在他的警戒之中,在他眼中的神秘世家弟子,诡异到了极点。而背剑的虚渊,淡然的不似人间之人,分属同伙。
“张亮哥哥,你来啦。”沫儿亲切地拉着张亮进入内厅,从侍女手中接过茶盏递给张亮。张亮将茶盏放在桌上,却是不喝。
沫儿拍了拍额头,“我忘了,张亮哥哥你是喝露水的,可是现在天黑了,没有晨露可饮,怎么办?”
张亮怜爱的看着沫儿,从沧澜海一路行来,若是没有沫儿,就算是仙人,也该遗恨大海之上了。“没事,沫儿,你去休息,我找你哥哥有点事情。”
“去吧,沫儿。”于沧海内心忐忑,不知张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张亮不饮茶,虚渊可不客气,“雨花茶,这洛国人也实在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