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永江此刻紧锁着眉间,嘴里轻声嘟念着王洪禇?王洪禇?总觉得这名字这样的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可又冷不丁的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听到的?老头看着他的神情,也清楚他在想些什么,笑道,小子,还是我给你提个醒吧。1976年京城前门大街要下令处决一名数罪并罚的要犯,就在宣判书即将念完的时候,突然上面下令将犯人带回原籍治罪,后来上面恐发生事端,临时变卦改为凌晨三点将重犯拉至郊外立即执行枪决!就在此刻突然杀出一伙乔装打扮的红卫兵,将这名重犯强行劫走!当即与押解犯人的武警和解放军展开火拼,那伙红卫兵为掩护重犯逃离无一幸免!他趁乱爬上了一列火车,就在临登上火车之际,他的腿被解放军一枪击中!随后火车驶离了法场,从此销声匿迹、下落不明,这个重犯的名字,就叫“王洪禇”
听罢此处宋永江的脑袋嗡的一声如炸雷!这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多年前从报纸上和广播里知道的这个炸窝的消息!一时间成了老百姓茶余饭后最具话题的闲谈,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曾经劫法场从鬼门关逃离的魔王,竟然是面前的这个老头!这个让自己发家出人头地,教会了自己一身混世本领的老人,自己最为倚重最为依赖的老人,竟是死刑犯“王洪禇”老头微笑着看着他,随后叹了口气说道,唉、不管怎样,都已经结束了,当年极力处置我的那伙子人,现如今也不知是否还健在?如果都活着,我们依然会坐在一起,笑谈起那时候经历的往事。
宋永江听罢老人这么说觉得在理,有些我们不愿意提起的记忆,如今都成了往事随风而去了。爷俩相视一笑后,宋永江对老头说道,老爷子,谢谢您将这些都告诉我,在我心里,无论您以前做过什么,无论您是谁,我只知道,你是我宋永江这辈子的贵人,是我的先生,我的老爷子,说罢起身冲老头鞠了一躬。老头笑道,孺子可教也,不枉我在你身上下功夫,好了,明天你还要去把那烫手的山芋给拿下来,早点回去歇着吧,我在这等着你的喜讯,为你坐镇。宋永江为老人掖了掖被子,随后出了病房,径直向着红星机械厂锅炉区而去。
来到锅炉房,只见偌大的锅炉前,只有宋清与贺邵伟二人,此刻二人在那紧忙活着,向炉子里蓄煤的蓄煤,灌水的灌水。宋永江来到锅炉房门口被宋清见到,急忙来到身前问道,老人怎么样了?贺邵伟这时也来到旁边,但未说话,只看着宋永江等待他说出结果。宋永江只说老爷子上岁数了,心中一股急火,需要慢慢静养。宋清听罢略微沉思一会,用缠在脖颈上的毛巾擦了擦嘴角,又回到锅炉房干活去了。贺邵伟看着宋清离开的背景随后问宋永江,明天的事,我看。话未讲完被他拦下。在宋永江的眼里,贺邵伟绝对是个有勇无谋的家伙,且在他心里此人就是个是非母子!宋永江是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毁了明天的事。所以喝令道,不是早就跟你说好了吗,明天给你们放假。贺邵伟在想说什么被他噎了回去,直道,别在说了,你留在这帮帮宋清,就算是帮我了。说罢转身离开,但没走几步,背影对着贺邵伟,迟疑了一阵说道,贺大白话,明天我要是把那片给拿下来了,咱们就不弄拆迁组了,咱们开公司!要是我没把那片儿整下来,我就把宋清托付给你了,你带着他离开哈尔滨,这辈子都不要让他再回来。说罢便快步离开了。贺邵伟望着宋永江离去的背影,抖了抖脖颈上的毛巾,搭在肩头上,扛着铁锹转身回了锅炉房。
清晨的一轮红日从东方缓缓而升,照耀在这片充满了落寞的苍茫大地之上,湛蓝色的天空中飘着被风吹袭的流云,一直延伸至天边,启明星伴随着一弯残月仍持续在天边闪烁着,太阳从微亮直到发出刺眼的光,二氧化碳转化成的朝气似雾般静悄悄的覆盖在这片大地上,但随着日头的逐渐强盛,雾气开始一点点的消散了。阳光逐步升起照耀在房顶,照耀在门楣,照耀在一张满是煤灰的脸庞上,宋清此刻抱着铁锹靠在门廊下打着盹,身旁走来一人,轻轻的碰了几下他的臂膀,轻轻叫到他的名字,宋清?宋清?被这一声声轻轻的呼唤从沉睡中苏醒,睁开朦胧的睡眼努力想那方望去,只见一个背对着阳光的黑影在身前,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到,才认得出是贺邵伟。此刻手里捧着用报纸包着的肉包子,正微笑的看着自己,宋永江此刻只觉得浑身酸痛,又累又乏。贺邵伟将一捧包子交到他手中,对其说道,宋清啊,你爸是去干大事去了,我们曾经一起共同经历过生死,我是他的兄弟,我决不会让他一个人去冒险。说罢俯下身一只手搭在宋清的肩头,我向你保证,无论发生什么,我一定会把你爹全须全影的带回来!宋清只看着他,什么也没说。贺邵伟将手轻轻的抚在他的脸庞上,微笑了一下,起身披好上衣转身离去。宋清望着他坚毅的背影,手里捧着用报纸包着的包子。
贺邵伟刚要走出,只见红星机械厂门前,王唯凡、陈建国、杨世光、马德龙、杨胜利、赵希凡、、王怀林、霍贵庭、余大江、张晓波,杨康龙一共十二个人,都在那等候多时了。贺邵伟见状站在厂大门口处望着拆迁组的兄弟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此刻隔着一条土道,彼此间只咧开大嘴嘻嘻的笑,贺邵伟的双眼,有些湿润了,随后抽了抽鼻子,抿了抿眼角的泪,抖了抖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