膀上的大片水渍,以及地上四分五裂的茶杯碎片外,并无任何不妥,或者任何狼狈之色。
宋先生坐与两人正对面的沙发上,面色略沉。透过明净的玻璃窗,可以看见屋外,以及周围每隔一段路就站着一对着一身黑的宋家人。神情肃然,浑身带着杀戮之气。
而花厅里,除了宋家三父子外再无其他闲杂人等。
“自以为是。”宋先生看着宋琸一字一句,再转向宋意,“毫无建树。”
两人站着,双手自然垂放身侧。敛眼低垂神情恭敬的听着。
说宋琸‘自以为是’是因为在卢海这件事上出了纰漏,这样的疏忽完全是对自己能力的过于自信。
相比之下,宋意的‘毫无建树’反而更重,几乎就差指着鼻子被骂‘废物’了。宋意脸上闪过一阵红晕,却抿着唇无从辩驳。自己爸爸说得很对,这件事完全是他的副手卢海闹出来的。
虽然可以用‘人心难测’和‘心太大’来做解释,但又何尝不是因为自己没有服众导致的呢。
有大哥珠玉在前,再加上他自己未上心,才给人以‘太弱,不值得依附’之感,从而滋生了野心和其他的想法。
所以要说错,他才是错的源头。
太随性、不上进、未察觉、不识人。
“爸……”想到这里,宋意上前一步,“这件事错还是在我。不应该让大哥一起被罚。”
宋先生看着宋意,哼笑后看向宋琸,“你自己说。”
宋琸敛眼,“……太护。”
“没错。”宋先生又哼笑,“如果我宋家是较为寻常的人家,你们两兄弟这样和睦不失为一桩美谈。……只可惜。你们姓宋。”
‘宋’字略重。让宋意一惊抬头。而宋琸也慢慢的掀了眼皮,眸子幽深。
“宋家的人,无论是谁单独拎出去都要能独当一面。宋琸,你护得了宋意现在,你能护他一辈子?”宋先生摇头,“这次宋意能跑出来,全凭运气和机,但万一呢?哪怕中间有一点点的万一,结果都会是悔恨终身。”
“甚至还连累了苏家的丫头。”
宋先生暗叹,“到那个时候,我们宋家怕真就是狼心狗肺的东西了。”
顿了顿后,话头一转,看向宋意,“宋意,我问你。要是今天出事的是宋琸,你有几分把握能把他救出来?”
宋意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而宋先生的问话却没停止。
“宋琸不在,凭现在的你能压住依附在宋家的那些人?你又得花多少时间才能清楚的查出宋琸是被那路人马绑走的?场面失控的时候,你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分辨出来谁可信、可信几分,谁又要提防。……而谁,又得在第一时间先下手为强的除掉吗?”
宋意闭嘴敛眼,这些问题。……他没法全部回答上来。
宋先生见他这样子,又忍不住摇了摇头,“宋意,现在外面尊称你一声三少、宋三公子。不过是看在‘宋家’的份上。但背后……”
宋意明白自己父亲没出口的话。
但背后,喊他一声宋意已经是给面子了,更多的,估计叫的是‘宋三’。
见站在自己面前的两兄弟都未说话,宋先生再次摇摇头。兄弟和睦但如一强一弱,迟早会成为家族覆灭的祸事。唯有兄弟和睦但都强,才能当一人出事时,不至于另一人扛不起担子。
当年‘大小宋先生’一明一暗,就是这样来的。
“各自抗各自的那份,才最好。”宋先生缓缓开口,“谁也不能替谁分担一辈子,唯有两人自立才能真正相互扶持。”
有主次,但也应是各自灿烂,绝不能沦落成谁是谁的附属。
夫妻如此。兄弟之间……也应如此。
“……是。”
“是。”
宋先生点点头,看向宋琸,“既然这样,把那个人给带过来吧。”
宋琸听了,忽的抬眼看向宋先生,眼眸闪烁,“……父亲。”
“带上来。”略沉了一分。
宋琸听了,垂眼转身走至花厅门口,打开紧闭的门后朝一直守在门口的人低语,而宋先生则趁着这个时间看向宋意,神色淡淡无波澜,似乎是很寻常的闲话家常,“宋意,既然是你犯的错。你也认,……那事情最后就得你来解决。”
宋意站在那儿,从宋先生开口让宋琸带人过来时,他心里就已经生出某个即将成型的念头,只是在几乎快要呼之欲出的时候,又被他强压了下去。
……不敢深想。
等宋琸走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两宋家人拖着一个浸湿了血,还在蠕动发出‘唔唔唔’声的麻袋。丢至宋意和宋琸面前后,宋琸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动作极小但却利落干净的一挥后,两人退下。并重新将花厅门从外带拢。
麻袋恰好被丢到有破碎茶碗的位置,顿时让地上的尖锐物刺穿了麻袋,惹得里面的人痛得惊跳出来,但局限于浑身被绑,又颓然倒地。
丝丝血迹混着地上的茶水缓缓浸出。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