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天下无不散之席
时光如水,又是五日过去。却说这五日,地府却开始忙于一事,只因阴间黄泉路的第一个关口三途河多年未曾清理,河水中尸骨如林,渐渐形成堵塞之势。故而,十殿阎王商议,役使十万罪鬼恶鬼疏通河中的尸骨。
一个白面的何姓判官,亲自拿了阎君的勾帖,到了奈何桥头调了高云鹤去到三途河畔放火焚化尸骨,又调了寿吉一同前去清理如山的尸骨。
高云鹤与寿吉上了一辆马车,沿着黄泉路到了三途河边,只见翻滚涌动的一条血河当中,一条黑色木船,足有十几丈长,一个身披蓑衣渔翁似的汉子站在船头手握竹篙,正在慢慢撑船。船的两侧,挤满了粗鲁强壮的鬼魂,一个个手拿长长的铁钩,在捞河中的枯骨朽尸。船上已堆积出一座黑臭朽烂的尸山骨林。沿着河岸两旁,两道长长的人山人海,在奋力打捞河中的尸骨。
在群鬼当中,又有不知道多少的黑衣红帽的鬼差,手持铁鞭铁叉,监督这些鬼魂们劳作。若是遇到偷懒耍滑的,就有鬼差过去一顿鞭抽毒打。更有一群罪孽至极的罪鬼,被单独编成一只队伍,被鬼差拿铁叉驱赶进河水当中,拼死打捞尸骨,稍遇反抗,鬼差便毫不留情的一铁叉捅去,把恶鬼串葫芦一般挑到铁叉上,再往翻滚的血河中一抛。
群鬼当中不少鬼纷纷拍掌叫好,有鬼喊道:“差爷们,多叉几叉,叉的更狠些。”那恶鬼在血浪当中挣扎不止,起起浮浮,更没有一个同情者。
高云鹤和寿吉被带到一堆高高堆积起来的骨山,污黑的,惨白的,枯黄的人骨兽骨,乱糟糟的堆积着。骨山旁边,挖有一个又深又大的坑。何判官一指不远处的一处大坑,有几只鬼在搬运柴火,往深坑中抛去,又有几只鬼举着铁叉铁铲,把尸骨铲入坑内。何判官道:“听闻高兄弟习得三味神火,故而才借你到此处。高兄弟就依照那边一样,只管放火。曹兄弟就帮忙把尸骨放入坑内。两位放心,事毕之后,我会在功劳簿上给两位记上几笔的。“
目送何判官离去,高云鹤四处瞄了一眼,河岸两边,每隔没多远,就有处深坑,坑旁是堆积如山的尸骨,坑内浓烟烈火,张牙舞爪的直冲天空,阵阵烧焦恶臭扑鼻而来。眼前的这副火光冲天,处处浓烟滚滚的景象,大大的震撼了高云鹤。
寿吉摇身一变,化作一只高大的独角巨鬼,手中的铁叉宛如孩童的玩具一般,轻轻巧巧的就挑起几具骨架丢入大坑内。高云鹤也忙张口喷火,不一会儿就把尸骨烧成粉尘。
寿吉一边手上不停,一边闲聊道:“喂,兄弟你是不是瞧上了丽丽了?“
高云鹤猝不及防,被口内的一口火呛的直咳嗽,脱口而出道:“怎么会呢?我怎么可能会瞧上丽丽那个黄毛小丫头……“停了片刻,又问道:”……难道就这么明显吗?“
寿吉嘿嘿笑道:“就差写在脸上了。一个平日里对万事都漠不关心的人,突然对某个人特别关心起来,这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我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够深的,没想到大哥一眼就瞧出来了。“
“岂止是我瞧出来了,只怕婆婆,冰冰,连丽丽自己都瞧出来了。就你一个人还自以为藏的住。”
高云鹤连惊带臊,结巴起来:“连丽丽都知道了?那…那你说她…她会怎么想呢?”
寿吉道:“不是做哥哥的泼你的冷水。你们的性子不太可能呢。不过,你若不服输,倒是可以试试。反正大不了就是不成,天下女子无数,这个不成,换一个就好了。”
高云鹤听的心里凉了半截,闷闷不乐起来,有气无力道:“大哥说的是,她那么好,我又怎么配的上她,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兄弟不要气馁,大丈夫何患无妻。大不了,哥哥再给你介绍一个温柔小巧的女鬼,一定合你的心意。”
高云鹤无精打采的继续手中的活儿。两人只忙到黑夜淡去,白昼渐渐到来。十多万的鬼役们,各自缩回河岸两边临时搭建起来的小棚子里,群鬼们辛劳一夜,累的席地而卧。地面之上的人间,此时已是白天,虽然日光不会照射到这地下群鬼的世界,灰蒙蒙的惨白天空,也让他们不由得觉得难受。于是,他们全都往阴暗的角落里躲避着,一个个再不负人的模样,倒似躲在阴暗地洞里的见不得阳光的野兽。
寿吉躺在一张竹席之上,感叹道:“兄弟,你还是太年轻啊。等你到了大哥这个年纪,情情爱爱就看的淡了。”
“大哥,你死的时候应该还很早吧?大哥你当初是怎么死的?”
“你忘记了,当初你刚到地府时,我跟你讲过的话?在地府里,永远别问别人是怎么死的。”寿吉淡然说道,却不显得生气,倒有几分悲伤之意。
“当然没忘。大哥转眼就要再世为人去了,此时不问,就没机会了。我看大哥也不像坏人,却在地府逗留如此之久,不免有些不解。”
“好人?你若是知道我生前的所作所为,就不会这样想了。就算是好人,也难保一辈子不做一件亏心事,而有些事一旦错了,就回不了头了。”
寿吉漠然的望着触手可及的棚顶,不负往日的洒脱,满脸的萧索:“我曾跟你说过,我年幼时,很早就跟女孩子tōu_huān过。我那不是吹牛,那是真的。那个女孩子是离我家不远的一个杂货铺的老板的女儿,我跟她自小就相识,经常玩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