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云鹤沉思良久:“有妖怪害人,我若遇见自然会出手杀之,何况此事跟我确实大有因果。只不过,我现在是阴间的一个鬼魂,怎么去的了阳间。再者,我现在在孟婆的手下专司烧火的活儿,又哪里走的开?”
陈昌道:“此事,我已经思量许久了。兄弟要去阳间也不难,只要兄弟暂时接了阴阳使者的差事,便能去阳间走一趟。而孟婆大仙那里,只要兄弟有心帮我这个大忙,我愿跟随兄弟到大仙那里苦苦哀求。只要大仙一时心软,此事就成了。此事,对兄弟也是大有好处的,只要兄弟帮我除了妖怪,我就将此事上报阎君,兄弟就是立了一功,到时候,生死薄上若有罪孽就能消减,无罪孽还能添福。”
高云鹤微微有些心动,自己的判罚,足有一千一百年。前些日子,帮忙疏通三途河时,减了三年的刑期。寿吉大哥以前就曾跟我说过,让我以后求婆婆放我去做阴阳使者,多集功德,才能减轻自己的罪责。漫漫千年,何其漫长,若不想方设法的多集功德,难道要在地府里苦熬千年,只是一时间难以下定决心,便说道:“陈大哥,且容我细细想想。”
“这个自然,兄弟慢慢思量,只是最好能早下决断,那妖怪一日不除,又不知有多少人的性命要坏在他的手上。来,咱们吃着喝着,你嫂子的手艺还行吧?”陈昌也再不谈妖怪的事,只是连连劝酒劝菜。高云鹤酒量既浅,又哪经的住陈昌这样的热情苦劝,只喝了个大醉。陈昌本就是个极善钻营攀附的市侩之人,天性狡黠,最是难缠,认识结交的人既有无赖恶霸,还有贩夫走卒,书吏鬼卒,交游十分广阔。此时既对高云鹤有事相求,自然是百般热心。
陈昌见高云鹤醉了,便冲妻子道:“高兄弟醉了,你去把康老二的驴车租来,他的车子平稳,我送高兄弟回去,一路上也能醒醒酒,别耽误了他的正事。”
女鬼答应了一声,出门不一会儿,牵回来一辆半旧的驴车。陈昌把高云鹤背上驴车,又给他盖了一床被子,驾了驴车,一直把高云鹤送回了奈何桥。
到了孟婆的竹楼前,方把高云鹤摇醒了。高云鹤睡了一觉,酒已经醒了大半,这一觉醒来,已到了住处。两人拱手作别,高云鹤回了屋。
次日,高云鹤领着一帮子男孩儿,在桥头上烧汤端汤,送走鬼魂。丽丽和一帮子女孩子沿着奈何桥的岸边,一路游玩而去。赏玩了半日,又转回到桥头。一群男孩子女孩子凑到一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里面有个男孩子叫刘君庭,甚是活泼好动,长相又明朗英俊,丽丽亦天性欢喜可人,不几天,两人就玩到了一处,亲密更胜众人。每每嬉戏打闹,也全不避嫌,倒似天生的兄妹,又或情人一般。
高云鹤装作没看到,眼中只看着眼前的事儿,可是欢笑声却不住的传到耳中来。高云鹤心中难受,胡思乱想道:我为何要如此烦躁难受?我对丽丽的喜欢明明只有一点点,为何这喜欢来的这样突然,这样猛烈?可是,她又不会喜欢上我这样的人,这里是不能呆了,还是躲远些,早些把她忘记的好。可是,婆婆会让我走吗?离开了这里,又能去哪里呢?天大地大,又有何处能做我的容身之处?忽然又想到昨日那个叫陈昌的鬼差不是求我抓妖怪吗?我何不借此机会,离开丽丽的眼前,躲的远远的。
想到此处,高云鹤便再也坐不住了,抬头瞧了下安睡入梦的孟婆,又偷偷瞄了一眼笑容灿烂的丽丽。犹豫再三,装作轻松淡漠的表情,一步步蹭到孟婆的榻前,轻声问道:“婆婆,你醒着吗?”
孟婆在榻上伸了个懒腰,懒懒的问道:“何事?”
“婆婆,我…昨日有一个朋友,想拉我去做勾魂使者。弟子故而来求婆婆,放我做那勾魂的使者。”
孟婆这才睁开眼,淡淡的看着他,说道:“原来,你是想走了。你想去做勾魂的差事,婆婆自然不会拦着你。婆婆早就知道会有今日。不过,婆婆有句话要问你,大才,你从阳间逃到了阴间,你现在又打算逃到何处去呢?你又想逃到何时呢?好了,你现在就走吧,好好想想婆婆这句话。”
高云鹤猛然听到孟婆说出“大才”这个许多年没有人唤起过的名字,吃了一惊。又听到后面孟婆问的话,更是惊诧莫名,既有醍醐灌顶之感,又羞愧不已,自己不正是如婆婆所言,遇难就躲,事事逃避。又听孟婆轻易的放自己离开,忙屈膝跪倒在榻前,恭恭敬敬的给孟婆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来道:“婆婆的大恩,云鹤必不敢忘。”转身就离开奈何桥头,路过众男童女童时,高云鹤不自主的看了一眼丽丽。众孩童忽逢别离,尚还摸不着南北,只是纷纷问道:“高大哥,你要走了吗?我们才来,你就要走了。”
高云鹤道:“将来有缘再见吧。我走了。”说罢,也不愿多说了,孤单单的离了奈何桥。一个人沿着黄泉路,慢慢的往阎罗殿走去。
一路之上,既见路旁无边无际的彼岸花,鲜红如火,又见到乌云遮天,阴风阵阵,荒凉阴森。
走了几个时辰的功夫,才走到阎罗殿。到了殿门外,有巡逻的鬼差拦住他,喝问道:“你是何方游魂?怎么敢乱闯阎罗殿。”
高云鹤忙道:“我昨日来过的,想找一位叫做陈昌的勾魂使者。”
鬼差笑道:“哦,原来你找他啊。老陈这家伙结交的朋友还真不少。你去吧。”鬼差懒得再盘问,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