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衣躲在屏风后,看到太子青冥的背影,身材很高,却瘦的没几两肉,身穿一袭藏蓝色长袍,因为实在太瘦,显得衣服很肥大,整个人也晃晃荡荡,仿佛被一阵风就能吹走一般。衣服款式不是新款,颜色也偏暗,很有些老气,脚上一双纹龙靴,也沾满了灰尘。
他一进殿,就忙不迭地跪下来,唯恐错过了下跪的好时机一般,嘶哑着嗓子说;“儿臣叩见父皇。”
青安泽摆了摆手:“起来吧,你身子底子薄,现在怎样了?”
青冥低声说:“谢父皇,吃了李御医的药,好些了。”
他先是两只手伏在地面上,恭恭敬敬地磕头,然后慢悠悠地直起身,收起一只手,搭在膝头上,另一只手撑在地面上,上身保持正直的姿势,腿部似乎使了使劲,然后磨磨蹭蹭地爬起身,云衣觉得这个太子能把请安做出分解动作,而且仿佛一块木板在行礼,真是已经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青安泽点点头,自顾坐下来,“昨天的事,我仔细想了,觉得事有蹊跷,才找你来问问,你也不要有什么拘束。”
“儿臣知无不言。”青冥声若蚊蝇,缩头缩脑地一副奴才样子。
“你与那个幻国国君薛想想,有什么渊源,为什么使节会不远千里前来提亲?而且指名要把公主嫁给你。”
青冥低声说:“上次儿臣回国时候路过幻国边界,在那里的红墙山庄受到了薛想想的款待,他说自己是薛公子,儿臣只当他是红墙山庄庄主。”
青安泽眉宇一扬,“你竟与幻国国君薛想想有些交情,你却不告诉朕。”
青冥诚惶诚恐:“儿臣与薛想想只是泛泛之交,并没有父皇想象那样交情匪浅,望父皇明察。”
“哼!”青安泽冷冷拂袖:“人家把妹妹都给你了,你还说交情一般。”
青冥欲言又止,垂手呆立。
云衣对这个太子的情报还算熟悉,当年皇帝怕皇太子发展自己的势力,为了磨练他的意志,他自小便被送到了茅夷国做质子。
一去十年,人生最关键的教育阶段,都在半奴半仆中度过,他最大的本事就是卑躬屈膝,唯唯诺诺,他最擅长的口头禅,就是“父皇说的对。”
他母妃早逝,朝中也没有亲信,而朝中大臣多半扶植各自的亲王,对他的微辞甚多,也颇为不齿。如今看来,确实是个挺不起腰杆子的人。
青安泽脸上浮现一丝莫测的微笑,“那使节说,公主十分仰慕你。你文不成章,武不盖世,她仰慕你什么?”
青冥俯下身子,拭着额头上的汗:“父皇说的是,想来那只是使节的客套话,当不得真。”
青安泽盯着自己的儿子,冷测测地说:“青冥,你是我的长子,你还未出生就被我立为储君,你现在的身份是要继承天下大统的,可是我听那使节话里话外,思思公主非你不嫁,你可做过有损国家,有损皇族颜面的事情?”
青冥扑通一声跪下来,嘶声说:“父皇,去年您派我去西南平复叛乱,在叛军营中救了两个女孩,当时,有个女孩子染病在身,儿臣便派了几个女兵看护,等到病情痊愈,派人送回国。儿臣从来都不知道她是公主,昨天下朝后使臣送我一封公主的信笺,儿臣才知道当时那个什么思思公主微服出游,被叛军扣为人质,儿臣只是碰巧救下了她。”哆嗦着从怀中掏出一封印着金色簪花的书简,双手过头,恭恭敬敬地呈上去。
“昨日收到,为什么今天才想给朕瞧?”
青冥懦弱地缩着头,“儿臣,昨天一直在您寝宫外等着召见。”
云衣想:是了,这就是为什么他的靴子上全是灰尘.
青安泽抚须沉思:“嗯,是,昨天朕很乏累,一直没有召见你。这么说来,那个思思公主并不仅仅是图谋你的太子之位,还是个很不错的孩子。可惜,你竟不早些告诉父皇这些情况,可惜啊。当时父皇怎么拒绝你还记得吗?”
青冥低声说:“父皇说,太子青冥生性愚钝,恐攀不上这门贵戚,况且青冥早有婚约,不日便要完婚。”
青安泽盯着青冥,叹息声:“青冥,错就错在你隐瞒父皇在先,你是当朝太子,自当知道自己地位尊崇,你的每一步父皇都得精心设计筹谋,从你被派到茅夷为质子,以平民愤,到回国派你去平复叛乱的沙场,以服重望。如今你的婚姻亦是如此,不能是自己所想,所愿。原因只有一个,你是当朝太子,是今后很有可能继承天下的人。”
青冥感激涕零,噗通一个响头实实在在地磕下去,掷地有声,“父皇如此用心栽培儿臣,儿臣铭感五内。”
云衣皱皱眉头,心想“这谄媚的样子不如公公们做的好看,自然呢。”
“青冥,”青安泽低声说:“这门亲事订立已久,我本想等你再长大些,可独挡国家重任的时候再说,可是,如今发生了这件事。幻国公主的这门联姻,的确是增强我和友邦睦邻友好的机会。可是,你是有婚约的人,如若被薛想想查出来,以此事纠缠我国对他不尊重,婚前隐瞒真相,反而会惹起不必要的麻烦,甚至两国相争,百姓生灵涂炭,这就更加的不好了。”
青冥诺诺地说:“全凭父皇做主,皇儿谨听圣裁。”
青安泽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父皇也是左右为难,夜难成寐,终于让我找到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你看行不行。”青冥恭敬地说,“父皇说的是。”
“让青敏委屈一点,把他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