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京城都知道安离王是何等的人,温文儒雅不沾世事,泰山崩于前于他都无足轻重,何人见过他这等模样呢,屋中一时间无人敢作声。
安君青说罢把桌上的那方端砚砸到了惟一完整的前朝名画上,管家心中咯噔一下,最后两样也没了。
他抬眼看了眼主子,正要开口,却见安君青仿佛清醒过来,背对着窗,那漠然的双眼继刚才的惶惶第二次出现了其它情绪,阳光从安君青脸颊略过,只见那阴影中凤眼幽幽的扫过两人停在屋角的剑架上,管家扑嗵一下就跪下了:“王爷恕罪,老奴听闻采儿丫头说王爷一夜没出书房,担心之下过来看看。说罢拉着采儿一同也跪倒了。
时间仿佛凝住了般,良久,埋头在地上的管家与丫环听到一声清冷的出去,他这才轻手轻脚的弓身退了出去。
晨光透过摇曳的竹帘投射到墙角的空地上,微风拂过,那片空地彷佛被晨光摇曳的模糊了一下。安离王安君青在良久后扭过头,声线喑哑:“泛幽,准备好马车,本王要出城。”
那墙角晃动了一下,一个灰色的影子极快的从后窗消失了。
故地重游,想来也只有他知道那故地为何处了。
安君青坐着马车将那通往故地的路一点一点的告诉了泛幽,京城西门外往南三十里,白子湖畔,桃上。
泛幽架着安君青的轮椅下马车的时候,安君青远远的就看到桃林深处有一个白色的身影,薄纱轻漫随风舞动着,那身影行走间轻盈似足不沾地般,藕白的手臂扬起,水袖随之滑落臂弯,五指纤纤泛着绯色,正是在摘一朵桃花。
他胸腔猛的一窒,随后便是五味杂陈起来,眼底涌动着不知明的情绪,他带着巨大的期盼又夹杂着怯然与悔意。
泛幽见安君青遥遥的向那方向伸出手,又怯怯的停在半空中。似是想喊些什么,话语却最终掩于唇齿。
泛幽正是有些疑惑,定睛朝那身影看去想细细打量一番,耳边却响起了安君青冰冷的声音:“你在这等着,如有人靠近,立刻处理。”泛幽微微一怔,他许久没见过安君青这般凌厉的颜色了,忙是惊醒的收了心中的好奇恭敬的应了声是。
安君青转着轮椅朝那身影一点一点的移了过去,那人似是没听到身后的声音,正捻着桃花枝在指尖打转。直到安君青到了她身后几尺处,她才悠然的转过身来,初晨的阳光扫射在她的纱衣上,整个人都些恍惚的不真切感,安君青心头一慌:“舍琦。”他的尾音带着轻颤。
黎时这才将目光对上眼前的安君青,淬玉般白的脸上柳眉轻挑,圆圆的杏眼笑盈盈的弯成新月般:“我现在叫黎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