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镐满脸不可置信,过往喜怒不形于色的修养功夫全然丢弃:“真人!国师!你此言是欲窃夺社稷神器么?朕也闻红山议会之事,虽觉其不可思议,却也知道那是修行人安身自保之道!国师若真有意人皇帝主之位,朕就在你面前,大可动手便是!”
冯华看着齐镐张开双臂、坦然赴死的模样,转脸看了看在一旁蜷缩颤抖的吴皇后,她还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小太子。
“陛下只需要回答贫道,如果要退位禅让于修行高人,你可愿意?”
齐镐横剑身前说道:“可以,但是朕只有一个条件!”
“陛下请讲。”
“这位修行高人必须是本朝皇裔、龙子龙孙!”齐镐咬着牙说道:“若朕也有如国师这般修为,哪里还要畏缩不出,提剑出宫就能取了那帮逆贼的狗头!”
“然也!”冯华一点头,指着吴皇后怀里的小太子说道:“在殿下修行有成之前,陛下江山由贫道一力守护,万望陛下切记!”
说完这话,冯华真人的身影好似箭矢一般,直射禁城皇宫之外,只留下目瞪口呆的皇帝齐镐。
皇宫禁城之外,南门正对朱雀长街,如今数千兵马正在此地厮杀,血流遍地、尸首横野,洪国公吴平方与一众门生幕僚正在远处楼台上谈笑风生,似乎皇宫禁城即将攻破。
在这种紧张兴奋的氛围中,有几人静默不语,在一旁冷眼观瞧,无声中,元神识念交互,其中一人忽然抬头,好似穿过了屋檐看向天空。
“不好——”那人只来得及施法保护自身,从天而降的烈焰瞬间将整座楼台化作灰烬!
天空中,冯华真人足踏祥云、袖出瑞霞,见他默运玄功,祭出一件与形神相合的仙家法宝——九龙神火罩。
甫从火海中逃生而出的几名修行人,形态狼狈,抬头便看见让人心生绝望的一幕——
九条火龙盘旋帝都上空,将满天云气映得红霞火云一般,风中尽是燥热炎流,一个庞然巨大的无形禁制笼罩住了整座帝都玉京城,仿佛就是一个橘红色的琉璃碗倒扣在大地上,
对于修行人而言也近乎是传说的仙家法宝,竟然在这宫变时刻现世,许多在帝都暗藏不出的修行人,都被这足可侵入元神世界的炎流逼出现身。
甲子年宫变剧乱,真正的战事与变乱只有不到一天时间,国师冯华真人祭出了传说中的仙家法宝九龙神火罩,尽数击杀谋逆贼子,同时引出了许多潜伏帝都的修行人。
这些修行人,后来大多成为了供奉院的一份子,不愿加入供奉院的,在有形无形的压迫下,也逐渐离开帝都玉京城。
这场蓄谋已久、却又猝然终结的宫变,在世俗当中并没有激起多少波澜,一些属于洪国公的地方羽翼,都不了解京中变化,不知不觉就被事后铲除。
反而是冯华真人施展**力,彻底震惊了九州修行界,事后也引来了不止一拨觊觎法宝的邪魔外道,都被国师真人一一斩杀。
至于参与甲变之人,大多数被当场击杀,接下来的就是各种连坐诛杀、新旧交替。而作为主谋吴平方的女儿,吴皇后与刚出生不久的小太子,则被皇帝齐镐下令沉井溺杀,那口枯井也被国师真人亲手封印。
……
长林郡碧亭乡,深夜风雪呼啸不停,路上绝无行人,却有一道身影披蓑戴笠,怀中抱着一个婴孩。
碧亭乡不远处就是碧亭山,传闻山上有道法修行之人,但是在这样的风雪天气,也不见有修行人下山行走。
此人抱着婴孩,来到碧亭乡中一处破旧茅庐,内中家具陈旧,却有一盏油灯长明不灭。
油灯旁有一人手捧书卷,雪夜中好似不觉寒意一般,眼眸深幽不见底,抬头直视入屋之人。
“半个月前就收到你的传书了,至于这样避人耳目么?”看书人放下书卷,直视来者怀中:“这算什么?你可不像是养儿育女的人。”
只见入屋之人摘下斗笠,正是当朝国师冯华真人,见他笑容浅淡道:“确实不是我的,离京路上偶然遇见的弃婴,觉其根骨资质上佳,原本想亲自调教,但是近来平乱事忙,想必以后闲工夫也不多了,就打算托付给好友照顾。”
“根骨资质上佳的婴孩会被弃置风雪之中?”看书人满脸不信任:“若是如此,我倒想好好教训这婴孩的父母。”
“你就不必掺和了,如果婴孩长大了,让他自己去教训自己的父母,这才是了结缘法之道。你说对么,常清掌门?”冯华真人看着眼前之人说道。
“我才继任飞云掌门没几天,还不习惯别人这么叫我。”常清道人撇了撇嘴。
“你收徒弟了吗?”
常清道人没好气地笑骂道:“师父给我指定了一个,又憨又笨,大冬天鼻子上老挂着鼻涕,一点都不讨喜!先慢慢管教,看以后悟性怎样。”
冯华真人将怀里的婴孩递过去:“那就能者多劳,再收一个如何?”
“你当飞云门是收养孤幼的场所么?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婴孩我可不敢要。”
冯华真人听见这话,什么也没说,两手一松孩子就往下掉,常清道人见状低喝一声,上前一把接住了孩子,耳边就听见冯华真人一句“多谢”,眼前人就化作一道青烟消散不见。
“凝神化体?冯华这家伙已经有如此修为了?唉,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就这么把孩子扔给我了,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常清道人抱着沉睡的婴孩,低头观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