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生最初来历已经无人知晓,但他却是五方环亲自拔擢为长老之一,钦定为天王教军师,专门为天王教军出谋划策、运筹帷幄,必要时有督导战事的职责。
白莲生最为杰出的一役,是在十八名司祭环长老被太华掌门羽衣轻一击禁法之后,开始连环布局。凭一己之力,设下重重诱饵陷阱,在半年之内看似让乾朝军队节节胜利,最后暴起反击,几场大战下来,歼灭乾朝十余万军队,几乎是一夜之间形势翻转。
五方环长老对白莲生的重视,彻底得到天王教上下的信服敬佩,尤其是司祭环十八位长老,若非有白莲生出手,天王教颓势难以支撑至他们修为法力恢复。
这么一来,白莲生的名声也无法再掩饰。乾朝遭遇这等重创,白莲生一介文弱士人模样,反而在帝都玉京城中,被某些人夸张如三头六臂的狰狞模样,说得像是白莲生活生生吞了乾朝大军一般。
当然,白莲生能够名扬帝都,最主要的原因是败军将领需要推卸责任,就连国师冯华真人无法探听到这等厉害人物,也不得不上表自承错责。
这样一名军师,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天王教更是毫不吝啬,天干十将之一、号称有不灭金身修为的横宗镇,亲自作为白莲生的亲卫,日夜跟随保护,正是眼前那位手持巨盾的护教神将。
而此番幽燕战场攻防战,也是由白莲生一手安排。此人用兵绝非侵掠如火,而是像他言行举止那般平稳无波,不求大胜、但求立于不败之地,也不在版图上有任何刻意明显的进取。
两年的时间,在狭隘的战场范围中,天王教军与乾朝官兵就在百十余里间来回拉锯,活生生拖死了乾朝最后一口气。
当辛无量在多位司祭环长老配合下,将冯华弟子姜神霄重创于云端之际,乾朝幽燕防线彻底告破。
溃败的乾朝官兵甚至连逃跑的精力都没有了,许多人当场缴械、归顺于天王教军,任凭是谁都看得出来,帝都玉京城已无可用之兵,就看白莲生何时挥军攻城而已。
作为困居帝都的永王齐岷,白莲生的名字在这两年几乎是灌满了双耳,此人已经渐渐从狰狞杀神的形象,演变为乾朝江山的最大敌人。
当永王齐岷亲眼看见白莲生时,已经没有恨之入骨、心惊胆战的情绪了,只剩下哀怜悲恸、对家国败亡的绝望心境。
然而在齐德仲眼中所见,白莲生人如其名,有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脱俗出尘,这种气度与是否道法修行人无关。
纵然是挥斥方遒的万军之师,白莲生文弱淡雅的气质,根本不曾沾染半点杀伐征战意境,好似眼前硝烟战火全然不见,这样的人就算不在战场上发挥才能,就算在别处也一样能有莫大作为。
齐德仲心中突然有一阵莫名感应,他察觉到天王教气数与此人牵连无比之大。这并非是全无根由的心血来潮,因为伴随乾朝帝都沦陷,接下来就是南北双雄对垒态势,战事只会更加激烈浩大。
到了那个时候,白莲生在天王教中的作用与地位则会更加重要,教军上下对其只会更为倚重。
可万一白莲生身死,结果会是如何?有横宗镇守护,当然没有人能够刺杀得了白莲生,可白莲生的形骸体魄就是一介凡夫,莫说寿元不如修行人,就他这文弱体质,能够为天王教效命多久?南北双雄对峙,恐怕不是一年半载能分出胜负的。
天王教应该不会后继无人,但是能够跟白莲生相提并论者少矣,而且这样人物的损失,对天王教的士气打击绝对不小,尤其是作为以教众精诚愿心为修持根本,人心士气的衰微,会给修行带来无穷祸患。
别人不知道齐德仲所思所想,而白莲生只是面带微笑地听着永王齐岷的一句句讲述,偶尔点头、时而笑叹。
“真没想到,劣者形貌居然会被帝都百姓做成小人,昼夜摔打咒骂,看来传闻中的玉京九重宫阙,劣者最好还是别去看了,省得帝都百姓骇然。”白莲生自嘲道。
永王齐岷闻言只觉得后脑发麻,辛无量与横宗镇两人目光宛如实质,直逼他一人而来,仿佛下一个瞬间就要粉身碎骨,各种惨烈死状在两位护教神将目中神光之下,化作各种幻觉在永王眼前闪烁而过。
白莲生似乎也察觉到这点变化,轻轻击掌打断沉默,然后对永王齐岷说道:“殿下此番携家眷前来,应该不是为了逃离帝都吧?”
永王齐岷心神稍复后,点头似鸟啄米:“没错!我等困居帝都不得脱身,国师真人把持朝政、帝室皇裔尽在其掌控之下,若非有齐仙师出手救援,我等恐怕就要被押至江南之地了。”
白莲生不解问道:“江南自古繁华,帝室前往彼处是好事,永王殿下由何必奔天王教而来?”
永王齐岷此时也豁出去了,什么话都敢说:“军师大人有所不知,如今朝中上下尽为国师冯华把持玩弄,父皇听信谗言、有心留守帝都,欲与万民殉城,即便把帝都化作一片白地、也不肯让出玉京城。”
听见这话,白莲生面无表情、不置可否,倒是另外三位修行高人面露冷笑,这样的话也就是永王齐岷奔逃出城才敢这么说,帝都百万生民与皇帝齐镐同殉,别说能否做到,冯华作为修行人也不可能出此邪语妄言。
“劣者与国师真人未曾谋面,说句实话,我也很想一会这位当朝国师,不论彼此立场如何。”白莲生淡淡说了这么一句,随后抬眼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