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掌虚托,幽绿玉石如同一团流转不定的水滴,受咸瑜法力发出阵阵磷光,照得他脸色尽是青绿,甚至浮现出隐隐鳞纹,仿佛原身之相要透体而出一般。
“没想到柱日矿场中还有此等天材地宝,难不成他们想挖的是这种东西?”咸瑜心中暗道。
这枚幽绿玉石是前些时日,咸瑜一边考察柱日矿场,一边劳作时察觉到的。元神感应能够穿透山岩,所以特地施法凿出这么一条矿坑,取出幽绿玉石之后小心感应其物性变化,同时将这条矿坑作为众劳工秘密集会的场合。
咸瑜过去并没有见过这种幽绿玉石,宗门典籍中也没有相似记载。虽说表面上是晶莹剔透的玉石,可元神感应中却能察觉到五行金性,受修行法力催动,玉石本身便可散发幽绿光芒。
修行人当然不会用这么笨的方法照明,元神感应万方无碍,早已超出五官知觉。然而伴随自己施法,这玉石发出的幽绿光芒似能增幅元神感应程度,有不可见之光辐射寰宇,元神感应随之延展。
只不过这种不可见之光,并非寻常光辉,甚至有衰染生机形神的效果。作为施法御物之人,咸瑜本人并不受影响,但他却不敢肯定这种不可见之光是否会伤及他人,加之柱日矿场向来荒芜,连杂草也没有,所以他一直施法封禁这枚幽绿玉石。
而如果说这枚幽绿玉石的天成效用,是造就这片白骨石林的真正元凶,那么很多事情都能说得过去了。
咸瑜断定,像这样的幽绿玉石,柱日矿场中肯定不止一枚,甚至说这种幽绿玉石就是此地青玉矿脉的精髓。天长地久的自然育化,形成能够衰染生机形神的妙用,并且形成一股庞然异力,笼罩了方圆地域。凡飞禽走兽经过,感应尤为强烈,在逃脱之前,便被夺尽生机,衰弱而亡。
若是如此,整片白骨石林就像是一座天成法阵,身处其中的生灵都会被不断衰染形神,从而毫无知觉地衰亡。
像是这样的凶地,修行人就算未能尽知其中玄妙,若有感应,一般都是会主动回避的。北荒广大,哪怕是有高人偶尔飞天经过,也不会刻意落下勘察一番。更何况此地早已荒芜百年之久,在闯北荒之前,几乎没有生人履及此地。
一般修行弟子行走世间,师门尊长都会告诫弟子远离这类凶险境域,修行非为探险猎奇,若无必要当然无需涉险。所以长久以来也没有发现此地异状,哪怕是北荒众修,无论是人是妖,大多都回避此地。
咸瑜有心号召劳工发动斗争,自然要将眼前状况了解清楚,哪怕是最为寻常的一草一木都不能放过,只不过眼下困惑反倒愈加增多了。
首要一点,那便是众多矿场劳工为何没有受此衰染之力而亡?柱日矿场固然是意外频频,但那大多是山岩崩落、矿洞坍塌,乏累而亡几乎没有,莫非是人与飞禽走兽不同?
人当然与qín_shòu不同,这可不是常人以为的不同,身为妖怪化形,咸瑜更能体会其中差别与玄机。
矿场劳工之所以不会衰弱而亡,其实是人们的知觉感应较之qín_shòu更为迟钝。这种“迟钝”并非贬义,恰恰是人们在自然演进过程中的成果,因为较之飞禽走兽,人们自身更不需要敏锐知觉。迟钝是对人们自我心智的一种保护,如果知觉感官太过敏锐,又缺乏道法修行的指引调摄,那么在平常生活中是很容易受到外界惊扰的。
qín_shòu知觉敏锐而衰染强烈,劳工疲乏而知觉迟钝,那么作为有道法修行在身的咸瑜来说,能够调摄自我身心,便可不受衰染之力,由此咸瑜才能判断出幽绿玉石的天材地宝特性。
受生灵知觉感应而妙用发动,这就是天材地宝最重要的衡量标准。
这么说来,如果白骨石林这个地方没有这么多劳工前来开山采矿,很有可能再过几千几万年,都只会是一片荒芜死寂的起伏岩山。没有其他生灵的知觉与之产生感应,幽绿玉石本身就是埋藏在山中的石头块罢了,一点价值都没有。
但即便劳工知觉迟钝,衰染之力长久侵害生机元气,也是不可小觑的祸害,甚至会给这些劳工带来不可救治的病变,那时候怕是咸瑜出手也难以挽回了。所以他才会打定心思,一旦柱日矿场斗争成功,便率领众人先离开此地。
由此便引申出咸瑜的又一个疑惑——是谁告知胡老板来白骨石林开采玉石的?
就咸瑜所知,绝大多数闯荡北荒的商贾,或多或少与北荒的修行人有所往来,也是由此获得了北荒矿藏与各类奇珍产出的地理位置、时令气候。也就是说,白骨石林有此青玉出产,事先就有修行人知晓,从而引导胡老板派人开采。
然而了解白骨石林有青玉出产的修行人,不可能不知道此地之凶险,自己都不愿意去的地方,却诱使凡夫俗子耗力费时地采矿,这等行止跟送羊入虎口没什么区别。
退一万步讲,哪怕是知晓此地的修行人对柱日青玉并无需求,也不在意劳工在此地衰染陷危,那他放出消息的理由是什么?
无心为之尚且有过,若是有心为之,那便是明明白白的邪行恶障、妖言惑众了。
从如今看来,当初咸瑜了解到慧光大师为玉佛加持、使其暗夜生光,说不定并非谣传。玉石的材质并非单纯的柱日青玉,而是像咸瑜手中一样的幽绿玉石。那慧光大师也很有可能身负法力,给那玉佛施了道法术,使其不断发动效用,从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