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带着几个下人就走,被人否认的感觉很苦,这样的氛围下,她一秒钟都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
寇子佩又叫了不远处寇府前的几个官兵,让他们护送宁安公主回宫,处理掉这些让人心烦意乱的琐事,他看见尹意从街角走出来的身影。
他们隔着几步的距离对望,寇子佩一步一步朝尹意走了过去。
“你想起来了,什么都记起来了对不对?”
“对。”
“从很早之前就想起来了是吗?”
“是。”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是想利用我吗?”
寇子佩的问话空荡荡飘在空气里,没有人应答。
隔了很久,尹意才说话:“你今天不也利用了我吗?你一定是之前已经发现我想起了一些什么,今天中午才会故意告诉我你想怎么处置福林,对吧?”
寇子佩沉沉看着她,也开口说道:“对。”
“你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从有一天醒来,我听见你叫我公子开始,你只有在寿州的时候,才会叫我公子,但有那么一天,你喊了我一声公子。”
尹意的神色柔和了一些。
“后来我才慢慢发现,你的性格,你的说话方式,你对人冷漠疏离的态度和庭州的你不是一个人,仿佛更像我最初认识你的样子。我本以为你是换了女装不适应,或者说来了长安不适应,但后来发现这才是你本来的样子。”
尹意少有地笑了笑,她冲寇子佩说:“现在你不仅确认我恢复了记忆,而且我还是个坏人,你不抓我吗?”
寇子佩脸上无波无澜:“当然要抓。”
尹意唇角又弯了一下:“是啊,当然要抓,我刚刚看你一个人回来,还以为你有私心。对了,没想到那天在酒楼里碰到的人竟然是公主,太神奇了,她好像喜欢你,在这里等你很久了,你喜欢她么?”
尹意联想到皇后娘娘召寇子佩进宫和宁安公主在夜里苦苦等他的事,很快猜测到了公主对他的心意不一般。
寇子佩:“我一个人回来,的确有私心,我要先告诉你一些事情,然后再抓你。”
尹意:“你想告诉我什么?”
寇子佩离她离得更近了一些,尹意感觉到一股突如其来的压迫感。
寇子佩把她轻轻一揽,揽进了怀里。
“尹意,我喜欢你。”
耳边是强烈的心跳声,有力的,一下又一下,震击着她的耳膜,也在敲打着她的心。尹意的心跳得很快,全身的血液都热了起来,在体内沸腾着。
她有一种误入仙境的感觉,眼前是虚妄的迷雾,所有美好的东西就像海市蜃楼一样倒映在眼里,然而她觉得那不是属于她的东西,不该属于她。
腰间藏着一把锋利的刀子,尹意的手扣在那里,冰冷的铁器上有了温热的温度。
她从新月院里逃出来,第一时间见了老主人。
奶奶的面容平和,新月院是她的心腹,相当于整个云月分组织,每年为银云搜集着大量长安城里宫内宫外的消息,今晚却被寇子佩轻轻松松摘了个干干净净,甚至连尹意的身份都被他直接识破了。
她没什么要对尹意说的,只是嘱咐她:“杀了他。”
所以尹意回来等寇子佩,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杀他的。
尹意摸着腰间的匕首,露出来的刀锋映着清冷的月光,她闭上眼睛,把匕首又缓缓放了回去。
她杀不了寇子佩,她也不会去杀他。
晚上的风很冷,两个身体互相依偎着取暖。
黑暗中,尹意看见一道如水的光亮,她眼睛一晃,随即意识到了什么,那道亮光直直射向了寇子佩的后背。
尹意用力抱着寇子佩把身体一转,剑锋便直直刺进了尹意的后背。
寇子佩一惊,刺客也一惊。
老主人有先见之明,她料到尹意可能得手不了,她不是不相信尹意的能力,而是担忧尹意无法对寇子佩下手,才又派了一名刺客去刺杀寇子佩。
刺客知道自己手里的剑插进了小主人的身体里,而不是寇子佩的身体里,眼看着血顺着剑柄流下来,他的手都在颤抖。
尹意虚弱地说:“告诉老主人,不要再打寇子佩的主意,不然每次受伤的都是我。”
刺客松开手里的剑,一个轻功飞上了房檐消散在夜色里。
寇子佩抱着出血的寇子佩回到寇府,什么都顾不上管了,他找来长安最好的大夫,连夜为尹意治病。
深夜了,寇府的灯火依旧没有熄灭,寇子佩坐在一旁,看大夫为尹意缝合伤口。
寇子佩看到尹意的背部还有银云的标记,可是那标记和别的银云的标记又不一样,似乎只要轻轻一抹,拿水就能抹去。
他看到大夫拿着酒精在尹意的伤口周围擦了一圈,银云的标记渐渐没了踪影,只剩一个大致的轮廓,取而代之的是标记下面露出来的红色的皮肤,原来银云的标记下面是一块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