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营中度过新奇的一日,唐玄前半夜心潮起伏,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当东方天际只亮了一线,唐玄便被号角声惊醒。
穿衣,整理睡榻,打水,洗漱,再披上铠甲,这一系列动作唐玄都进行得很快,不比那些老兵慢多少,看得众人啧啧称奇。
十夫长名唤王长山,很豪爽的一个汉子,对唐玄一竖大拇指,赞道:“不错啊唐玄兄弟,大家伙儿正准备今日好好收拾你小子呢,现在就免了吧?”
说着扫视众人。
一个个子瘦小,颧骨凸起很明显的青年走了前来,笑嘻嘻说道:“嘿,十夫长,不够意思哈,凭啥这样照顾姓唐的小子!”
唐玄记得这人名字叫杜乐歌,大家喜欢喊他小杜,很活跃的一个人,人缘极好。小杜这般说,并不是有意为难,只不过故意制造点乐子罢了。
王长山将小杜一把推开,大眼一瞪,骂道:“凭啥?就凭他一个新兵菜鸟,样样都做得比你好,不服和他比比?”
小杜受激,却并不当回事,依旧笑呵呵模样,对着唐玄道:“我什么样大家都知道,一定比不过唐玄兄弟的,你说是吧,小玄子?”
对于小杜起给自己的“小玄子”这个绰号,唐玄着实哭笑不得。他还未来得及回答,王长山已是鄙夷道:“怂样!”
小杜被长官鄙夷,仍旧露出一幅贱兮兮的笑容,大有“我怂但是我自豪”之意。
王长山一声冷哼,众人便加速收拾,挨个跑出营帐。
先是整齐队列,接着每人背负一个沙袋,绕着营帐跑圈。三十圈之后,便开始操练长枪和刀术。
弓箭则是最重要的一项,往往放在下午,届时会由小郎将孟武德亲自指挥,在校场有专门的箭垛用来练习。
说起来似乎繁琐,实际这些项目都很简单轻松,和后世士兵的训练科目相差甚远,唐玄完全能够轻松应付。
正练得兴起,唐玄听见有人大喊自己。
转身一看,孟武德正向他招手,身旁站着牛统、杨展飞,两人脸上神采飞扬,不知是有了何种好事。
走到近前,孟武德笑道:“唐玄小弟,大哥带你去见见世面,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战争。”
唐玄先是一怔,但很快就明白孟武德的意思。
孟武德见唐玄露出恍然之色,就笑了笑在前引路。这时牛统和杨展飞将唐玄夹在正中,三人在后窃窃私语,兴奋之情怎么都掩饰不住,同时心中憋着一股恨意,有种马上就释放出来的冲动。
孟武德暗暗好笑,想着待会见了那漫天箭矢飞舞,抛头颅洒热血最后尸横遍野的场面,可不要吓得尿了裤子。
几人行进速度不紧不慢,途中孟武德不断指点,由前锋营行至玉门关那里,走了一炷香的时间。
这日负责对战蛮族的,是剑州龙虎、神武两支大军中的后一支,而唐玄几人恰好属于这支大军,因此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
城下数千士卒正将狼牙拍、夜叉擂、滚木、巨石、投石机等守城器械,用绳索悬吊至城楼之上。
此外,还有数百名医师、数万士卒排列于城下待命,随时准备救助伤卒和上阵替换。
孟武德领着几人登上城楼,只见城头士卒已架好了弓弩,其中一千士兵手持诸葛连弩,尤其居中的几百架床弩,最是吸人眼球。
蛮族则在城下十几里开外安营扎寨,这时刚刚列好军阵,不过看样子,暂时还没有攻城的打算。
实在是大周神国之剑州,凭借险要地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蛮族本以为有着内应就能轻松破城掠地,没想到内奸弗一行动便被识破,反倒让己方损失了不少人马。这时攻也攻不得,退又退不得,实属两难。
叛将李国通骑在一匹神骏的汗血马之上,眉目间忧色重重,想着北安王在蔚州的战事越来越吃紧,这方蛮族战况也是越来越不利。
可若是想绕过剑州,过当、宁直扑神都,按原计划与北安王方汇合。一来路途艰险,二来深恐剑州、当州两卫大军届时来个腹背夹击,那可就全军覆没了。
由于计划接连失败,蛮族已对李国通不再信任,且差点就起了内讧,遭到对方诛杀。
这时主持蛮族大军的,乃是蛮族五大勇将之一的阿史那多云,其体型高壮,身高近两米,打起仗来彪悍绝伦。
然将近二十天的攻城战,蛮族伤亡惨重,剑州兵将却一直龟缩不出,实在气煞了这位蛮族大汉。
阿史那多云和往常一样,咕噜噜骂了一串脏话,然后就是重重一叹。
和李国通并排站立的蛮将哥舒都觉,屠杀大唐小镇近万民众的刽子手,这会拍马而前,小心问着:“大将军?”
阿史那多云挥了挥手,道:“继续喊阵吧!”
哥舒都觉见着统帅有命,一声呼喝冲出军阵,飞驰至玉门关下,开始用半生不熟的汉语漫天叫骂。
城头将军士卒这些日子听惯了对方喊骂,谨奉军令一概不理,反倒是觉得这蛮子骂人的口音,别有一番风味。
一些士卒,听着听着便轻声笑了起来。
唯独唐玄、牛统、杨展飞三人眼中充血,知道就是这些可恶的蛮子破坏自己家园,灭绝人性屠杀了所有的亲人朋友。
孟武德自是知道内情,叹息一声,轻声劝慰道:“你们莫要伤心,以后有的是宰杀蛮子的机会。过不了多久,都督大人会下令反攻,我们便将他们杀光,为死去的同胞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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