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令商嘉年迷惑了一刻。
却见陆九卿继续道:“我父亲未将老侯爷通敌之举上报朝廷, 而是私下训诫过后便允他将功赎罪,使得在二战三战击败了胡人后, 老侯爷未因当初的大过受到丝毫的处罚,甚至根本未曾向宣帝提及此事。”
“若非是我近几日闲来录看, 怕是此通敌案,要与那些胡女腰间的桃花一般, 蒙尘自蔽不见天日了。”
这一番言语下来, 商嘉年大约也明白了陆九卿今日邀自己来的目的。
显然陆九卿是查清了近来京城里有关赵慕双之死的幕后舆论搅动者,这是想拿二十年前的旧案来当把柄,要挟自己远离此事。
商嘉年脸色一紧, 心道:这么说来,陆九卿的确已与楚妤有肌肤之亲了,不然她身体上如此隐秘的东西,他怎么会知道!
“陆九卿,”一番沉思后,商嘉年也冷静了许多,言道:“有话不妨直说,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又何必再费事儿兜圈子打哑语?”
“好!”陆九卿将端在手中的茶杯往茶上用力一放,倒也喜欢这爽快。
他诡秘的笑道:“你想保住老侯爷的名誉,而本世子想保住自己人的名节。”
商嘉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绝不会在楚妤的身世上做文章。”
“不只如此。”陆九卿一双黑眸阴鸷的凝着对面之人:“上次所说的和离之书,还请侯爷尽早写好,着人送来。”
商嘉年脸色难堪了下,全京城的人都知楚妤当年是被自己休出平阳侯府的,如今又改说成和离,这不是打自己的嘴巴子么!
不过想到多年前,老侯爷在时,也有几回交锋时明明可以有法子掣肘国公,可硬是生生给无言的败下阵来!当年他并不懂是为何,明明势头正好。
如今,却是明白了。看来这封信,便是爹身上的那根软肋呐……
沉了许久,商嘉年终是一咬牙应了下来:“好!我明日便派人给你送去。”
“不过这封信,本侯今日也要收回!”
“呵呵,侯爷说笑了。”陆九卿说着往椅背靠了靠身子,使得与对案之人相望时呈睥睨之貌。
“本世子与侯爷的这桩买卖,可是需要彼此长期制衡的。你若要拿走这封信,某日反悔又当如何?这是妤儿的一张护身符,本世子自然不能给你。”
“你!”
商嘉年心下虽怒,但稍后又细想了想这逻辑,倒也没错,最终妥协了下来:“好!只要楚妤还活着,本侯量你也不敢拿这封信兴什么风浪!”
“哼!”随着一声冷笑,陆九卿直接起身,居高临下的睨着商嘉年,眸色狠厉:“兴风作浪,不一直是你的拿手好戏么!”
商嘉年满眼忿然,紧跟着也站起身,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却又被陆九卿抢了先。
“既然‘买卖’谈成了,便也无需多费唇舌了,本世子时间金贵的很,就此别过吧!”
说罢,陆九卿迈开大步往门外走去,甚至没给商嘉年留出说一句告别话的功夫。
***
月影婆娑,树影斑驳,清幽的杜衡香气在一片淡淡檀香中脱颖而出。
闻着这熟悉的味道,楚妤缓缓睁开眼睛……
许是怕她夜里突然醒来会害怕,故而屋子里始终点着灯,只是那灯添的远,只有淡淡的光亮晕过来,却不会刺眼。
帐子里层的轻纱合实着,但外头的厚缎半敞着,楚妤掀开轻幔坐在床沿儿,四处寻了寻想要找更漏,却是没有找着。
听到屋里有动静,守在门外的丫鬟便直接轻推开门进来了。
那丫鬟浅浅行了个常礼,问道:“楚姑娘,您醒了。”
“嗯,现在什么时辰了?”边问着,她仍四下里寻摸。
“回楚姑娘,眼下戌时正了。”
“都这么晚了……”楚妤也没想到自己这一睡,竟直接睡到了晚上。
如今三四个时辰睡了下来,再继续闷头睡也不是,大晚上的起来活动也不是……
“对了,世子……他走了?”楚妤迟疑了下,还是问了出口。
“没有。”
一个沉磁有力的男人声音,抢在丫鬟开口之前便已发出了。伴着这句话走进屋的,正是陆九卿。
楚妤怔了下,立马不自觉的将棉被往上扯了扯,然后见陆九卿自那灯亮处渐渐走向自己,越来越近。
“下去吧。”他冲正跪地行礼的丫鬟吩咐了句。
“是,”丫鬟转身刚想走,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回身儿,谨慎问道:“世子,灯可要点亮几盏?”
之前暗着是因为楚妤睡觉,而此时人醒了,她理当将灯点亮,只是刚刚还未来得及,就遇到世子遣她下去。这会儿不请示显得没规矩,请示了又怕世子是想在此休息,那便显得自己没眼色了……
当下人难,永远猜不准主子此时心里想的是什么。
陆九卿顿了下步子,口中还未说什么,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