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直站在码头上, 看着黛玉来的方向几乎要望眼欲穿了。钱师爷和几个幕僚们都跟着来迎接,钱师爷忍不住打趣顾直:“夫人一路平安, 已经有人送了消息来,夫人的船刚到了三十里埠,还要半天才能来呢。东主还是到那边歇一歇, 天气寒冷,码头上更是风大, 东主别受了风寒。”其实钱师爷很想说:“你在这里做望妻石, 还要连累着我们挨冻。”
顾直脸上微微一红,尴尬的干笑几声:“呵呵, 我们到那边坐着。今天难得清闲, 我出来走走,谁知你们都跟着。真是,我一个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都是你们要跟着我!当电灯泡很好玩吗?
钱师爷脸色一变,严肃的说:“现在是非常时刻, 甄家大概是得了消息, 已经有人要在牢房里面害了要紧的人犯。他们现在狗急跳墙, 我们担心大人的安危, 就连着夫人,也要加小心。我已经派了一队人去接应了。他们没追上柳相公肯定是转过头来,找咱们的麻烦。”
想起来那天薛蟠差点就吃了有毒的饭菜, 顾直脸上阴沉下来, 甄家这会事要狗急跳墙了。甄应嘉这些年手段毒辣, 大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架势, 一边大肆笼络人心,一边铲除异己,哼,从朝堂上到地方上党羽不少。顾直看着浅灰色的天空,一阵西北风吹来,裹挟着江面上的寒意,顾直对着钱师爷说:“这次贪污军饷的案子,要想彻底铲除毒瘤是不可能的,我担心的是,一击不中,受伤的野兽会反扑的。那个时候我们岂不是被动挨打了,总是要找个彻底解决的法子才好。”
“东主考虑的很是,我这几天也在想如何能彻底斩草除根。依着我看,甄应嘉虽然在江南,可是他的根子却在京城。我们就算是掌握了甄应嘉累累罪行,但是他的根子不坏,我们总是没办法。”钱师爷看着江面上飞过的一只孤雁,别有深意的说:“失群的孤雁最不容易存活。”
顾直心里一动:“你是说东宫——”
“正是,甄家是勋贵不假,但是当年的开国勋贵们不少,却不见谁有他们家那样显赫的。还不是当年因为甄家拥立太子有功,皇上信任。他们家才能更上一层楼。若是皇上对甄家没了信任,那么——”钱师爷讲到这里面露难色,顾直却明白钱师爷没说出来的话。
“你是说我们最大的阻力来自东宫太子。”顾直也明白,甄应嘉把自己和太子捆绑的很结实,要动甄应嘉没准会卷进来无数的人,成了太子废立之争。对于废掉太子,在顾直的内心也没特别顾忌,在顾直看来太子这些年越发的露出来疲态,和他负面的很多东西,太子并不是个合格的储君,就算是废掉了也不可惜。
但是,靖王准备好了吗。现在动手,会不会没打到狐狸自己惹来一身骚呢?“东主你在想什么?夫人的船来了!”身边人的提醒把顾直从思绪里面拉出来,黛玉的船已经靠岸了。
和妻儿分别了几个月时间,再次相见顾直顾不上别的,他只想好好的拉着黛玉的手,和她好好地说话,抱着儿子和女儿,听着他们喊自己爹爹。
会到了家里,看着有些熟悉又陌生的宅邸,黛玉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当初离开的时候,她还想着很快就能回来,谁知一转眼竟然在京城耽搁了那些日子。短短的几个月发生了很多事情。宝玉和宝钗的金玉良缘竟然以那种方式结束,袭人又忽然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
江南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薛蟠被关起来,顾直和甄应嘉算是没有任何的缓和余地,顾直对甄应嘉没有半分幻想,甄应嘉对顾直恨之入骨。“一路上辛苦了,我已经叫人预备好了热水,你先去洗去一路上的风尘,我叫厨房预备了你喜欢的饭菜。你不是喜欢吃那个白鱼吗,已经做好了。还有香喷喷的酱鸭和新鲜的橙子呢。”看着黛玉发呆,顾直从黛玉身后抱住她,把下巴搁在黛玉的肩膀上,热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朵上,惹得黛玉身上酥麻一阵。
红着脸推开了顾直,黛玉嗔道:“我回来了你便是不自在了,怎么不见了几个丫头呢?”一回来,林程就带着阖府上下的人来迎接黛玉,黛玉粗粗看过去,赫然发下少了几个丫头。仔细想想都是些长得标致好看的。
黛玉心里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因此等着顾直进来,就忍不住酸溜溜的提起来。顾直听着黛玉的话,心里却是美滋滋的,看样子妹妹还是惦记着我呢,她一颗七窍玲珑心,什么都瞒不住她。却偏生有人说她是不会管家,只认识风花雪月。
“几个丫头,不好了就打发出去。至于怎么回事叫林程家的和你仔细说,我虽然不怎么管家里的事情,可是那个下人不好,还是能分辨明白的,你也不想想,你丈夫是做什么的,一省的官员考核提拔遴选,全是我的事情呢。那些官场上的老油条,老狐狸我都不怕,几个丫头就能唬住我了?”顾直一脸得意的对着黛玉点点头,好像是个孩子在做了不起的事情,等着大人夸奖呢。
黛玉拿着指头点点顾直的额头,咬着牙,似笑非笑的说:“你别的本事不知道长进了没有,可是我知道你唬人的本时可长进的很了。官场上的那些人,你当然能明察秋毫了,他们有事上了年纪,一张嘴不是阿谀奉承,就是来往利益,哪里有那些丫头好啊。一个个正在青春,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正是在天真娇憨的年纪。”
“奶奶口下超生,我再也不敢在奶奶跟前卖弄了。那些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