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背软垫上,品味着这绝美女人的惊诧与悲哀。
“这个字,你比我熟吧。”吴远山嗤笑了声,这信上写的东西,不仅仅是要他对付唐令那么简单,还有点……麒麟的事。比如当日孩子失踪,某人是知道原委的,可什么话都没说,心里想要成全吴家父子团聚,谁料半路杀出个唐令……
言语刻毒薄情,让人咋舌。
吴远山长叹了口气,幽幽道:“我是没法子选择了,只能当狗。沈夫人那么聪敏,见识非凡,想来是知道侯门深似海是什么意思,哎,本官不知道有没有命等着瞧国公爷娶名门淑女的场面,想来大梁都会震动吧。”
“别挑拨了。”沈晚冬捂着发闷的心口,冷声道。
“没挑。”吴远山鄙夷一笑,淡漠道:“送你四个字,好自为之。”
“行了。”
沈晚冬猛地起身,谁料起猛了,再加上身子有些不舒服,差点跌倒。她瞧见吴远山依旧端坐在椅子上,面带微笑地品茶,完全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沈晚冬有些反胃,拿帕子捂住口,闷头往出走,冷声道:“小曾氏我已经带来了,想来吴大人和戚大人有话问她,妾身就告辞了。”
“等等。”吴远山忽然开口,语气依旧阴森轻狂:“夫人脸色不太好,是被气着了么?”
“没有。”
沈晚冬手附上小腹,转身,看着得意洋洋的吴远山,淡淡一笑:“妾身有了身孕,有些不太舒服罢了,大人不必担心。”
“你!”
吴远山一愣,原本上扬的唇角登时冷住,他目中似有些许痛苦和愤恨,冷哼了声,咬牙一笑:“那恭喜国公爷了。”
*
夜凉如水,一弯狼牙月高悬天边。
即使已经立夏了,到了夜间,还是很冷。
一辆马车静静地行在空阔小巷,毫无目的地走。
车里坐着个正当妙龄的美人,她倚靠在车壁,发髻早已被颠簸得凌乱,有几缕垂在面前,平添了继续哀婉。
马车停了,沈晚冬垂眸,瞧了眼脚边摆放着几瓶竹叶青酒,自嘲一笑,扶着马夫的胳膊下了车,失魂落魄地走进国公府。
更深露重,轻纱沾到花叶上的露水,凉透一心一身。
今儿她从戚府出来后,没回家,而是让马夫赶车出了城,去白云山,看看戚夫人。
陵园依旧青青,那么安静。
她站在戚夫人的墓碑前,足足站了有半个时辰。而今她似乎也尝到了些戚夫人当年痛恨憋屈的滋味,被蒙在鼓里算计,任谁都不好受。
他在用她和麒麟,胁迫吴远山当他手里的剑;亦让唐令瞧瞧,她划清界限的心有多坚决。
千算万算没算到,吴远山没立马毁了信,而且拿给她看。
后来,她去了含姝的墓,将飘落在墓前的花瓣捡起,埋在土里。
心凉么?有点。
其实当年唐令就已经明白说过,小叔和情人势不两立,你只能选其中一人。到底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没有负心薄情;而他对麒麟,也是尽了心;是啊,他除了是荣明海,还是安国公。
有些事,绝不是她痛恨厌恶,就不会发生。
大梁的一切,就是场荒诞残忍的梦,总有天亮的一天,总会醒。
沈晚冬嗤笑了声,用手背将脸上的凉泪擦掉,提着灯笼,缓缓走进小院。谁料才进去,就瞧见上房的青石台阶上,坐着父子三人。
最中间的是荣明海,瞧着有些狼狈,身侧各坐了一个孩子,他用床大被子将两个孩子裹住,免得孩子着凉。
而孩子呢?乔儿趴在他爹的腿上,睡的正香;献儿仍在闹腾,吵吵嚷嚷:好冷呀,爹爹,娘什么时候回来?我能不能回去睡觉,都等了一晚上了。
“闭嘴!”
荣明海低声斥了声,面上似有悔恼和焦急,哄道:“你娘不回来,咱父子三个就一直等着。”
正说着话,荣明海忽然发觉到了什么,他忙将睡着的乔儿叫醒,拉着两个儿子迎了上来。
沈晚冬扭过头,强忍住眼泪,不看这男人。
“你,你回来了。”
荣明海咽了口唾沫,想要去拉一下眼前的美人,可又没敢,忙催促着两个儿子去给娘磕头。
男人讪笑着,吞吞吐吐道:“我,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这是我的家,不回来,去哪儿。”
沈晚冬默默掉泪,俯身捞起两个儿子,蹲下,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将麻绳抽开,把里头的小月饼递到乔儿献儿手里,看着孩子,哽咽不已:“娘想着两个宝贝,回来时路过瓦子,就买了好吃的零嘴儿给你们吃。”
两个小子登时忘了困,拿着就吃。
“冬子,我,我,”
荣明海面有难色,他蹲到女人跟前,心里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他叹了口气,揽住沈晚冬,轻声问了句:“你身子怎样?要不要将老苗汤叫进府里,给你请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