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面, 送的都是馊饭脏水。
‘就像是喂食猪猡一样’, 这是忠郡王的原话。
人的适应力是无限的,有口吃的, 有口水就能活下去, 可数年的时间里, 除了昭仁偷偷进去看过三皇子几次, 再没有任何人与他说过一句话, 一句也没有……
这会活生生把人逼疯的。
曾经的富贵乡变为今日英雄牢, 让三皇子在曾经的忠郡王府中圈禁,看着是恩典,实则是莫大的折磨。
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 三皇子心中又会是何等滋味?
昭仁放不下兄长, 走关系进去看了三皇子几回,每去一回便要伤心大半个月,可她根本无力改变什么,连蓉嫔也爱莫能助。
她们想花银子想让三皇子过得好些,但看守的下人们半分情面也不讲,全按照规矩办事,往里面递东西,也不会落到三皇子手里。
三皇子就在里面受着活罪。
陈骁所说的话在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
三皇子已经撑了这么久,终于撑不住了。
“这事情并不意外。”幼旋回道,所以为何夫君会提前回来?
“圣上近年来龙体已危,今天听了三皇子不行的消息,整个人都糊涂了,卧床不起,我回来是嘱咐你几句,从今日起,便以安胎为由,闭门不出吧。”
最近定会有大事发生,陈骁知道这些与幼旋没什么关系,有他的人保护着,幼旋不会出事。
可他就是心里发慌,非常迫切的要立刻、马上见到幼旋。
听了陈骁的话,幼旋也紧张起来,圣上真的不好了吗?
宣成帝是所有大梁子民的安全感。
那位至高无上的人是人们信仰的化身,是道德无法取代的精神支柱,在寻常百姓心中,宣成帝便是神。
现在他们的神出事了。
不过十余日,幼旋肉眼可见的京城中气氛紧绷起来,路人们皆是行色匆匆,不敢在大街上有所停留,街边热闹的酒楼店铺纷纷关门歇业,生怕这热闹伤了某位达官贵人的眼。
在某一个陈骁未能回来的晚上,幼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第二天只能顶着乌青的眼底起床,没多久,就看到一向稳重的白芷神色惊慌疾步而来……
宣成三十一年八月,帝危急,京城全面戒严。
如今外忧尚在,不可怠慢,骁勇将军亲率兵众,铁血手腕镇压京都,特殊时期当用重典,平王叛乱一事,有过一次就够了。
宣成三十一年九月,昭华太子入宫随侍伴驾。
宣成帝、那个曾经挥斥天地的男人,现在惨白着一张脸,老弱无力的躺在床上,呼吸也几不可查。
现在的他,只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都能了结他的性命。
昭华太子目光游离,想起他的幼时,他们几个兄弟,没有谁不怕这位高深莫测的帝王,就连一向胆大阴毒的二哥都十分惊惧于他,就更不要提他与三哥了。
当时,七弟还没出生。
宣成帝子嗣单薄,皇家私塾里除了他们兄弟,还有其他宗室弟子作陪,男孩小时难免贪玩,有数次他忘了先生布置的课业,还是三哥、不,废王偷偷帮他完成的。
后来七弟第一次上书房,他为了逞当哥哥的威风,偷偷带他去宝库里看那前朝珍玩,却不小心打破了一对攒金丝花瓶,他和七弟慌得不行,被废王看出端倪来。
最后废王从自己私库里拿出一对相近的来,企图瞒天过海。
可宣成帝还是发现了。
从内务府里造册里一查物品来源,立刻就查出了废王。
宣成帝雷霆暴怒,吓的废王摊在地上,最后屁股都被抽肿了,可还是没供出他们两个小的来。
当时的恭亲王只是作壁上观,没有半点帮忙的意思。
就在昭华太子陷入往事时,听到了轻微的两声咳嗽。
宣成帝醒了。
昭华太子赶忙收敛心绪,上前侍奉。
“太子还在这里,也该注意一下身体。”宣成帝喘着粗气说。
昭华太子从下人手中拿过药碗,“能为父皇尽孝,是儿臣的福分,父皇,药熬好了,儿臣喂您。”
宣成帝低下头来,就着药碗喝药。
“三皇子他可好些了?”
“父皇舐犊情深,宽恕废王,是他莫大的福分。”
只可惜,福分太大,是要折寿的。
“已经有太医前去诊治了,等到他康健的,会回来向父皇复命的。”宣成帝至此露出了宽慰的笑容。
“这几日,不知怎么的,朕每天晚上都能梦到以前的事,又记起你们小时候的模样,你三哥憨厚,总是被你们几个欺负,朕就想啊,他那点心眼是不是都长到你二哥身上了。”
“从小到大,朕这个当父亲的亏欠了你三哥。”
宣成帝说话声越来越小,间或停顿,昭华太子要趴着凑近他耳边,才能勉强听清他说的话。
“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