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的声音很大,宁歌就算不想听也不可能听不到。
只是宁歌好奇,老三怎么会说中年人臭不要脸的。
风雪的那头,中年人自然也听到了老三的话语,脸色不由得一红,竟是没有出口反驳。
竹青色的丝线穿过落雪,串起了片片雪花,如穿过柳絮一般,有如钓饵,朝宁歌这条大鱼诱惑而来。
宁歌知道这条丝线不简单,但他不知道如何应对。
一拳显然不行,即便是流意境的一拳,在这里只怕也是收效不大。
丝线太细,可以穿过落雪,也可以绕过落雪,一拳太过刚硬,只怕才击出去,丝线已经转变了方向。
可是丝线即将来到身前。
就是坐在屋檐上的老三,也不禁盯紧了宁歌。
他不是在为宁歌担心,他是想看大洪的小文圣宁歌有何办法化解中年人的这一招。
所以他的眼睛睁得很大,尽管再大也不可能是胡九儿的青眼,但他的确睁得很大。
他看见宁歌出手了。
宁歌的手,洁白的在裸露在低温下,越发的洁白。他的手穿过落雪,于落雪中接过了数片雪花,雪花落在他的手中,还未感受到温度,宁歌就握了起来,然后丢了出去。
过去的数千年,没有哪一个文人的笔下描写过丢雪花这种事。
过去的数千年,也没有任何人玩过丢雪花这件事。
丢雪球,丢冰块,丢冰棱……但就是没有丢雪花的。
雪花这种轻薄的东西,似乎跟“丢”永远沾不上边。
但宁歌就是把手中的雪花,像小孩子赌气一般,握住然后丢了出去。
老三傻了眼。
他做过许多荒唐的事,譬如烧其他狐狸的尾巴,譬如在其他狐狸的洗澡水里面加上许多辣椒。
但他没有见过把雪花丢出去这种事。
但宁歌就是在丢雪花。数片雪花从他的手中丢出,朝着丝线穿梭而来的方向。
老三不知道宁歌丢雪花是不是真的赌气,但他看见中年人的脸色变了。
中年人的脸色的确变了,但不是从宁歌丢雪花的那一刻开始的。
他如老三一般,开始并不知道宁歌丢雪花是做什么,但他的修为比老三高,距离宁歌又比较近,所以他看清楚了宁歌丢出来的雪花。
数片雪花从丢出来的那一刻,便在不断的吞噬,直到被吞噬成一片。
无数的落雪中,要不是中年人先前与宁歌交过手,知道宁歌并不简单,一直关注着宁歌的任何举动,只怕他根本不会注意到雪花的互相吞噬。
何况无数落雪中,怎么会轻易分辨出那数片雪花。
吞噬后仅剩的一朵雪花,正好附在了穿过落雪而来的丝线上,丝线正好到了宁歌的胸前。
老三叹了一口气。
他觉得宁歌比他还小家子气,就算是先前的拳头,多打上几拳,也比丢雪花这种幼稚而毫无意义的行为有用多了。
但老三又再次被中年人吸引了。
这一次吸引老三的不是中年人的脸色,而是中年人的行为。
中年人正在极力的想收回竹竿上的丝线!
他的竹竿已经向上扬起,前端的丝线已形成弧度,向更远处的丝线波浪般涌去,只求丝线能向上涌起,被卷回来。
波浪般涌起的丝线似乎很急,毫无规律,但力道很足,荡碎了无数落雪。
老三不明白,丝线已经到了宁歌的胸口,而且宁歌毫无抵抗之力,为何要急着收回丝线。
这根本不是中年人的做派,而且这丝线一出,竹竿没有理由空手而归!
但下一刻,老三就知道中年人为何迫不及待的要收回丝线。
因为从丝线的中部,丝线前段力量带起的弧度波浪即将要卷起丝线往回收的时候,丝线就此断落!
刚要靠近宁歌胸口的尾端,随着断落,再也无法前进,随落雪掉在了地上。
老三张大了嘴巴!
他没有看到雪花互相吞噬的情景,也没有看到吞噬后的雪花附在了丝线之上。
中年人已经收回了半截丝线,他脸上的肉痛瞬间闪过,剩下的就是一片冰冷的脸。
他冷冰冰的看向宁歌,无名的怒火已经在眼睛中燃起。
宁歌转过身捡起落在雪地中的红色被子,紧紧地披在身上,然后看了看屋檐上警惕的老三,又转过身看向了中年人。
身后的汤饼店老板,早已不顾一切的躲进店里,把门紧紧关闭。
宁歌看着中年人的满眼怒火,不知说些什么。
首先打破落雪的寂静的,还是中年人。
一个人能忍住怒火,自然是有极想问的问题。
中年人道:“你这又是什么招式?”
宁歌无法回答他,因为他还是不知道。
这一招来自十数银海军纷纷丢下的一把刀,残血刀!
宁歌在昏迷的这一个月中,在过去的三十个梦境中,他就只看明白了这一刀。
虽然他丢出的不是刀,而是雪,但精髓他已经领悟。
不论是刀还是雪,他同样都可以丢出。
一个月前十数把残血刀从十数名银海军手中丢出,在雪涧中砸出一把巨大的残血刀坑。
那时若非青冥速度太快,在巨刀落下的那一刻,踏入刀势笼罩的范围,然后再迅速离开,只怕当时的胡九儿和宁歌已成为刀下雪泥!
千钧一发,说的就是青冥那种速度。
而先前,宁歌的数片雪花相互融合,威力自然比不上名震一时的残血刀,但要切断竹丝自然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