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提溜起来,再把这个地方打扫干净。
梁九凤推了推站在门口的程涛说:“愣着干什么,进来呀。”程涛这才有些僵硬的迈进了茶馆里。
梁九凤找了张靠街边的小方桌,桌子上放着个茶壶,她打开盖子一看,里面还有茶水,茶叶还没被泡淡,现在刚好泡到浓酽合宜,她坐上桌子旁的竹椅舒舒服服的躺了下来,然后伸手招呼程涛道:“坐噻。”
程涛犹犹豫豫的坐了下来,他侧坐在躺椅上,腰板还打得笔直,他问梁九凤道:“不点茶么?”
梁九凤指着桌子上的茶壶说:“我们就喝这个。”
程涛看着桌子上的茶壶说:“这应该是别人没喝完剩下的,这样占老板便宜不太好吧。”
“你不懂啦,”梁九凤笑笑说,“这叫喝加班茶,前一个茶客没喝完的茶后一个茶客可以免费续水接着喝,这是茶馆不成文的规矩,我们这次喝了别人的加班茶,下次我们也可以留加班茶给别人呀。”她不等程涛再发表意见就朝茶馆里面喊道:“老板,加班茶。”
一个茶博士应声提着大茶壶过来了,他给茶壶里填满了水,笑容满面的招呼他们道:“慢慢喝哈。”说罢就又提着茶壶走了。程涛看着好脾气的茶博士,才明白原来喝加班茶在成都真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
梁九凤坐起身子给程涛把茶水倒上,她看着坐的笔直的程涛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程涛,这里是茶馆,又不是你的办公室,你放松一点好不好。像我这样,躺下来嘛。”
程涛被梁九凤笑得有些发窘,他清了下嗓子,犹犹豫豫的靠在了躺椅上。周围茶客拖着长腔的蜀地方言和屋里淡淡的水汽混合起来成了一种微醺的气氛,他看着茶馆滴水的屋檐浑身紧绷的肌肉渐渐放松了下来。
“成都人就是这么过日子的么?”程涛看着茶馆的屋檐说道。
梁九凤闭着眼睛说:“是呀,城市又不是竞技场,它本来就是个休闲的地方。”
原来是这样呀。程涛微微笑了下慢慢合上了双眼,他清晰的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那是千年旧城散发出的幽微的脂粉气,带着市井的浅酌低吟,混合在蜀地的雾气中弥漫开来,先是有些麻人,渐渐的便有些醉人了。
梁九凤睁开眼睛转过头偷偷看着闭目养神的程涛,淡淡的天光勾勒出他英俊的侧脸,周围老旧的时光渐渐的褪色,变得模糊不清,朦胧的背景上只剩下程涛安静的脸孔。梁九凤痴痴的想,上辈子,一定是上辈子吧,不然自己怎么就是那么痴迷于他。她伸出手偷偷用自己的指尖碰触程涛放在茶桌上的手,她的手一碰到他修长结实的手指不由就缩了回来,但程涛却毫无反应,梁九凤心想,他是睡着了吧。想到这里她大着胆子的把自己的手一点点挪向程涛的手,就在她马上要碰到他的手时,桌上那只白皙修长的手很自然的抬起来一把握住了她。
梁九凤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她抬起眼偷偷看他,发现他仍像刚才一样闭着双眼,仿佛已经睡着了,他的手自然又从容的握着她有些僵硬的手。梁九凤红着脸偷偷看了他片刻,终于也放松了身子闭上了双眼,她的手在程涛的掌心中翻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那只大手很自然的张开手指与她十指交缠在一起。
茶馆的屋檐上滴着水,老旧的阳光从天上扫下来,流到屋檐斑驳的青瓦上,上面粘满了幽深的天意,他们分明喝的是茶,却不约而同的都有些醉了。
太阳渐渐开始西斜了,在茶馆里坐了一下午的程涛载着梁九凤晃晃悠悠的行驶在一条崎岖的土路上,他已经开始熟悉这辆自行车了,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也骑得游刃有余,他居然还能腾出一只手抓着个锅盔一口口啃着。若是平时他是绝不会允许自己这样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是今天他确实想放纵一把。
程涛把手里最后一口锅盔塞进嘴里扭过头问梁九凤道:“你家往哪里走,我送你回去。”
梁九凤心里有点舍不得回去,她想了想突然心中一动说道:“你在前面的岔路口往右骑,我想去万年场拜观音。”
“怎么突然想起来拜观音了?”
梁九凤咬了咬嘴唇说:“你不要问嘛,天还没黑,你现在还归我呢。”
程涛笑了下说:“好,不然你又该说我欺负老百姓了。”
程涛骑到一条小河边的时候,梁九凤扯扯他的衣服说:“到了。”程涛放下一只脚人工刹闸把车停住,他看了看四周疑惑的问:“这就是万年场?”
他本以为万年场该是个热闹的似乎庙会的地方,但是没想到这里根本就是荒郊野外,四周连户人家都没有。河岸边长着一竿竿翠竹,竹子依稀掩映在河水蒸腾出的雾气中,河岸边生着一丛丛散发着冉冉幽香的荷花,河面上横跨过一座石桥,就在石桥对面的水中央,有一座已经被河水淹了一半的小庵堂,梁九凤要拜的观音竟然就在那座被泡在河水里的庵堂中。
水中的观音微垂双目坐在一朵莲花上,她的纤姿倒影在水中,莲叠为台,莲合为座,叶何田田,莲何翩翩。小庵堂河周围的河水中喷出一朵朵洁白的水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