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成光的脸色已然是变了又变,刚想开口阻止魏央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却听得魏央用清冷的声音说了一句:“父亲你对母亲说,‘好歹我是她唯一的男人。’父亲,我不是四岁的小孩子了。”
“是……”魏成光苦笑一下,“你不是四岁的小孩子了,可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就往你母亲身上泼这样的脏水!她是你母亲!苏家长女,晋阳第一闺阁小姐!”
“她是你的妻子!”魏央也是红了眼睛,万千委屈涌上心头却不知道如何宣泄,只放缓了声音抖着说了一句,“父亲你自我五岁的时候便不再理母亲,直到她死前你都没有再去看过她一眼,赵姨娘不过是个妾,可父亲多年来待她宠渥优厚,大哥贪污军饷,父亲可以为了他奔波,大姐勾引皇子,父亲可以为了她遮掩,父亲,你到底在补偿什么!”
魏成光不自主地扯了扯嘴角,轻声笑了一下,“是啊……补偿,我和赵氏有婚约在先,进京之后却为财富地位所迷惑娶了你母亲,后来你母亲知晓我在家乡还有一房婚事便是不开心,我负了赵氏,所以要补偿,我这样说,你可懂了。”
魏央擦了脸上泪水,仰起头来看着魏成光,说了句:“我懂了,不过……我不信,我不知道父亲在隐瞒些什么,只是逝者已逝,若父亲不介意,还去母亲墓前看看吧。”
魏央说完便福身退下,对着门口的春晓招了招手就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只剩魏成光一个人在书房里面,无语凝噎。
魏央说她四岁的时候自己同苏锦绣争吵的时候骂了她,其实不光魏央记得,自己也记得,他这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他常想,若是当年自己……再温柔那么一点点,再决绝那么一点点,是不是自己就可以和苏锦绣,携手至终。
不是自己不再理她,是她不再理自己。她至死都不肯再见自己一面,临了她死了,自己怕惹得她生气,连去她墓前拜祭一番都不敢。
他爱了她一辈子,误了她一辈子。可是他误的女人不止苏锦绣一个,还有赵秀,赵秀带着他的一双儿女,他不能不管她。
若是自己当年知道多年的纵容会让赵秀魏然魏倾和魏央变成现在这样,会不会后悔。
苏锦绣,你应该恨我的,我没有照顾好你的女儿,你恨我吧,我不怕,只要……你还可以记得我……
魏央出了魏成光的书房便一路往回走,一身的墨汁星星点点,一脸的泪水混着墨汁弄花了脸,春晓不敢问发生了什么,只低着头随着魏央一路往前走。
冷不防一阵轻蔑的笑声传来,却是魏倾和魏然迎面向魏央走来,“妹妹这是怎么了?惹得父亲生气了?”
魏央下意识地想要闪躲,不知该如何面对魏倾和魏然,虽说前世是魏倾亲手将自己送上了皇权,可是今生知道了内幕,她突然觉得,仿佛是自己抢了原本就属于魏倾的位子。
“劳烦姐姐忧心了。”魏央放缓了语气,想要偏身侧过,却被魏倾抓住了胳膊。
魏倾挑了眉毛,望向魏央的眼神中尽是不屑,她冷哼一声说道:“怎么,妹妹看见我和哥哥就心虚了?妹妹多虑了,虽然妹妹手段狠戾,不过大哥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妹妹扳倒的,来日妹妹若也有四面楚歌的一日,可别忘记了,妹妹今日偏帮着的是苏家。”
“大哥有大姐这般好妹子,自然算不得四面楚歌,”魏央随意回了一句,“不像我,权势全无,帮不上大哥一点忙。”
魏然却是不再如从前一般盛气凌人,眉宇之间多了几分从容,倒真和他翩翩公子的外在形象有几分相似,只见他清冷一笑,说了句:“哥哥怎么敢劳烦妹妹帮上一帮,妹妹只要不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就好了。”
“怎么敢,”魏央福了福身子,“妹妹无权无势,哪里来得本事落井下石,更何况哥哥若是身正行端,自然不会是什么落水狗。听闻姐姐要与二皇子喜结连理,还望哥哥和姐姐可以彼此提携,光耀咱们魏家门楣。”
魏倾见着今日魏央并没有咄咄相逼,也就失了和她拌嘴的兴致,懒懒地瞥了她一眼道:“这个就不劳妹妹费心了,妹妹这几日总是往外走,也该注意些女儿家的礼义廉耻才好。父亲对妹妹怕是失望得很,连说也不说妹妹,我这做姐姐的可要说妹妹几句,这大家闺秀还是讲究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妹妹别等到父亲对妹妹绝望那日才知道难过和收敛才好。”
魏央身后的春晓都几乎要耐不住性子,魏倾从前是最喜欢偷溜出府的人,现在和二皇子有了个八字还没一撇的婚约就拽了起来,看谁都是一副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样子,实在是叫人恶心得很,可是魏央却是点了头,说了句:“姐姐说得是,妹妹受教了。”
魏倾见魏央今日这般伏低做小的样子,白了她一眼就松了手打算放魏央走,却正好看见夏菡就着白术的手往这边走了过来,魏然和魏倾看见夏菡皆是面上一愣,各有心思。魏倾又抓住了魏央的手,小声却狠戾地说了一句:“姐姐再提醒妹妹一句,不当知道的事情妹妹还是不知道的好,若是知道了,妹妹最好也能装作不知道。”
魏央偏头去看,正撞上夏菡打量过来的目光,转了身子同她见了礼,顺便几不可见地对魏倾点了点头。
“夏姨娘可还安好?”魏央不过是随意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