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不知我去了何处,想救也无处可救,故咱们定不能被人捉去。”溪涯握了拳头,眼神坚定,“我有法子,咱并非一定要与他们动手,只要把灼灼带出来就好。”
狐狸不解,问她:“有何办法?”
“这你就别管了,咱们能快些进城才是最要紧的,若是太迟了,我恐灼灼要撑不住了。”溪涯快步行去,心中还担忧着一事,她恐时间耽搁太久,自己今晚回不去山上,师父怕是又要担忧。
狐狸拉了她的袖子,悠悠叹道,“你这般走,几时才能到?”说罢扬起一阵仙风,化形为一只马匹大小的巨狐,让溪涯坐于它的背上,驮了她大步向空州城跑去。
入城已是晚午,狐狸恐被道人看破它的妖身,故化为小狐,窝在溪涯怀中,一动不动,溪涯抱它沿路问着,得知那些道人都于一家客栈歇着,并未离开,赶忙追了过去,蹲在客栈外朝里望了几眼。
狐狸见过那自言捉了桃花妖的小道士,便抬眼偷偷随溪涯一块儿望着,等见着那道士下了楼,随其他人一处坐下,便赶忙咬着溪涯的袖子,轻声道:“就是那道士,我听他说自个捉着个桃花妖,就收在腰间那收妖囊里。”
它脖子伸的老长,溪涯怕它被人看见,忙把它按回自己怀中,低声道:“说便说,别往出跑,不然你被人认出来,我可救不了你。”
狐狸露了一只眼睛,偷偷望着那道士,“小友,你现要怎办?这里人多眼杂,怎能救得了灼灼?”
“不急。”溪涯将它裹进怀中,面色镇定地大步走进客栈,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如此动作,让店中客人都望她几眼,那几个道士也抬头扫向了她,吓得狐狸在她怀中抽了一下,再不敢动。
道士不过三四人,那小道士就坐在几人之间,默不作声地端着茶喝。
溪涯不急,点了些小食犹自吃着,狐狸窝在她腿上,悄声不动,就这般一人一兽坐到日头西垂,那几个道士终于上了楼去,想是要歇息,溪涯这才结账,却不跟着他们,只身出了门,往隔壁小巷走去。
狐狸这时才敢出声,低声吼她:“吓煞狐狸我了!小友,你以后可否告知我一声再做动作,莫拿小狐性命来游戏!”
“嘘。”溪涯让它噤声,走到一处窗户下停住,摩拳擦掌,扳住一处凸石,一用力,人便上了墙,她三下两下向上爬去,不敢用仙术打草惊蛇,只默不作声爬着,到那处窗户口才停住,挂在其上,附耳听着,只闻着些许悉嗦声响,等上一会儿,天色都暗了下去,她听到些许呼噜声传了出来,这才敢继续动作,上了窗户檐,轻声站定。
狐狸望着她,不知她要做些什么,它身处一众道士附近,心中实在慌张,不敢言语出声,只紧张望着溪涯。
溪涯站在窗外,手指略有笨拙地结着印,猛地合住,却只见一阵青烟飞起,周身无甚么变化。
她懊恼叹了一口气,再次结印,这招她向遥舟学来,已有两月,却迟迟用不顺畅,每每都要使上好几次,才有用处。
手印结成之时,隐约有些许青烟升起,溪涯心中一喜,知是成功大半,等烟雾散去,手中便落着一只红锦绣丝的囊袋。
“成了。”溪涯忍不住心中欢喜小声道了句,又低头去问狐狸,“可是这个?”
狐狸怔楞点了头,溪涯这才放心,不再犹豫纵身跳下窗户,头也不回向着城外奔去。
她一路心砰砰直跳,直到跑出城门去,入了山中小道,才敢松了口气,取出那小袋,手里转着看了许久,狐狸从她怀中跳下,化成人形,望着她神色古怪,“遥舟大仙可知……小友你把她教你的仙术用来偷了东西?”
“这并非偷,是借。”溪涯义正言辞,撇嘴道,她自认坦荡,况自个的师父干这事可比自个干的多多了,她这也算是承了师父的业。
狐狸的眼神好似颇鄙夷她的解释,她不理会,只好奇望着囊袋,“这宝物怎么打开来?”
“交于我。”狐狸伸手拿过来,隔着几分仙气碰着,断断不敢直接用手,小心翼翼颇为忌惮地看了几眼,忽就咬牙用力一扯,将这收妖囊撕得粉碎。
溪涯目瞪口呆望着,只见一阵红色仙气飘起,碎布之中隐隐出现一桃红色的窈窕身影,短发齐肩,瘫坐在地上,忙开口叫道:“灼灼?”
她从未见过灼灼化为人形的样子,灼灼自言自个长得颇吓人,不肯露面,如今烟雾散去,面前是一十七八岁的少女,弯叶眉,桃花眼,肤色白润,甚是貌美,只是她眉目低垂,颇有几分颓颓之色。
“灼灼?”溪涯忙上前扶住她,见她满面凄然,忙焦急问道:“你怎地了?受伤了?”
灼灼只伏在地上,神色怔然,仿佛失魂一般。
狐狸望着她,只唉声摇头道:“我跟你说了,妖和人之间有寿命这个坎,你去见的那人,怕是已经……”
灼灼身子颤了一下,抬头望他,眼中含了泪,声音也颤着,“我还未见着她呢,她便去了,我本就想再看她最后一眼罢了,可那道士说我是妖怪,妖怪害人,便困了我,我,我现再去怕是来不及了。”
狐狸不做声,只望着溪涯一眼,溪涯一头雾水,扶着灼灼肩膀,问她:“灼灼,你入空州城中是想去见谁?”
灼灼却不答她,只倚着她的肩头哭的呜咽,断断续续几要喘不上气来,狐狸望她着实可怜,无法,只得自己开口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