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那回去吧。”
一来二去太阳都落了, 冯荞在岔路口下了车,跟杨边疆道了别就匆匆往家走, 踏着暮色刚走进村子, 就遇上收工回来的冯亮, 肩上扛着锄头,老远就冲她喊:
“冯荞,我听说今晚镇上放电影,吃了饭带你去看啊?”
冯荞:……
冯亮:“怎么啦这是?”
冯荞:“你早说我就不用回来了。”
冯亮笑,他又不会千里传音,也没法子早说啊,笑够了嘱咐道:“你看镇上放电影,哪回少了我了?再有下回,你就不用回来了,提前去占地方,占据有利地形,最好连板凳也准备了。”
冯东从后边赶上来,肩上也扛着锄头,冯荞问起今天干的什么活,说是生产队沟南那块地种玉米,这阵子队里农活大忙,收工比较晚。
“把这个给二伯母。我今天发工资了。”冯荞把一个牛皮纸包放在冯东手上,笑嘻嘻地挥挥手,“我先回家一趟,你跟二伯母说,吃了饭我就去你家玩。”
“什么好东西?”冯亮鼻子凑过去深吸一口,夸张地眯起眼睛,“嗯,不是蜜三刀就是蜜麻花,油香的甜味儿,反正肯定是好吃的。”一抬头见冯荞跑远了,忙喊了一句:“哎,冯荞,今晚到底去不去看电影啦?”
“回头到你家再说吧。”
冯荞脚步轻快地跑回家,冯老三、寇金萍带着寇小胭刚好收工回来,冯荞把一盒葵花香烟递给冯老三,又把一包三刀蜜放在堂屋桌子上。
“发工资了?”冯老三问。
“嗯。”
“给我买什么洋烟呀,领了钱就乱花。再说洋烟其实不如老烟叶够味儿。”冯老三说着一伸手,“发了多少钱?给我,给我收着。”
“我干了22天,发了15块4,扣掉六块两毛八的饭钱,加上今天买东西的一块七毛六。”冯荞利落清楚地给她爸报完了账目,从身上掏出几张零散的纸币递过去,“爸,还剩下这七块钱给你,还有三毛多零钱,我留着零花了。”
冯荞故意报了虚账,瞒下了做饭的六块钱,吃饭钱也多报了一块,她看着冯老三,一脸老实乖巧的样子。
“二十几天吃了六块多钱?”寇金萍在旁边尖着嗓子嚷了一句,“可真贵,吃的啥鸡鱼肉蛋呀?就咱这个穷家,这么下去可吃不起。冯荞,不是我说你,咱这钱又不是地瓜叶子,可不能这么花。”
“吃不起,那你叫她中午怎么弄?”冯老三刚得了冯荞给的钱,便觉着闺女可真不错,这一听也烦寇金萍那口气,可他心里却也是心疼钱,因此说话的语气就很不好。
“她自己早上带个煎饼就行了,哪用花钱吃饭?这家里一个月油盐火耗,也花不了两块钱呢。她一个小丫头,二十几天吃掉六块多钱,说出去也不怕人家骂她败家子。”
“爸,我可没跟家里要钱吃饭吧。”不等冯老三再开口,冯荞就不急不躁地顶了一句,“人家厂里的食堂,是我说了算的?人家还不一定要我干几天呢,要不我回来不干了,啥钱也不用花了,都给你省下了,行不?”
“你好好干你的。”冯老三伸手去接钱,冯荞却忽然手一缩,把几张纸币拿在眼前数了数,笑嘻嘻又抽回来一张。“爸,好歹钱是我挣的,再给我留一块钱,我一个人在外头干活,兴许啥时候就需用钱呢,横竖我又没跟家里要钱。”
冯老三瞅了她一眼,脸色有些不满,不过最终也没说什么,接过剩下的钱往兜里一装,挥手叫冯荞和寇小胭做饭。
“行,冯老三你行,你当好人,我白落得不好了。你说我图的啥呀,我还不是为这个家操心吗?”寇金萍一咬牙,红着眼睛就冲冯老三发难了。
寇金萍上辈子也算见过钱的,然而形势逼人,重回这年代,她这两三个月可都没见着肉了,家里买个酱油都不一定有钱,惯常拿着一个鸡蛋去供销社换两盒火柴。她这阵子还盘算着,等冯荞上交了工资,总该改善一下生活,再给她自己、给小粉添置点儿东西。
哪知冯荞工资花掉那么多也就罢了,还当面不给她留脸。
“我为这一家老小操碎了心,还没落个好,我叫她冯荞省点钱,不也是为了她好吗?她一个小丫头子就敢这么花钱,二十几天,她光是中午饭就花了六块多钱,她地主家的娇小姐呀?冯老三,你倒还护着她,你这明明是要逼死我呀,我在你们这个家还怎么过……”
寇金萍惯用的一哭二闹,说着说着,连自己都感动了,眼泪都出来了。
“你少说两句行不?你说这家里弄的,整天唧唧歪歪的。”冯老三瞧着冯荞进了烧饭的棚屋,压低声音呵斥寇金萍,“你也不想想,她这都十七了,横竖是她自己挣的钱,你把她逼得急了,她要是犟起来,一个钱也不往家里交,你又能把她怎么着?她在人家厂里干活,伙食费你也不准她花,说出去你就不怕人家背后骂你。”
“我……我养她这么大,我给她吃给她喝,我把她当亲闺女,她个白眼狼,我还不能说她一句了……”
“你说够了吧?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