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忙不迭点头表衷心:“自然啊!我哪能有什么坏主意?”
宁玉瑶的指尖从楚昭细嫩的面颊上滑动,在她即将握住自己的手指时猛然抽走,瞧出了楚昭眉眼中的丝丝不满,她佯装不解,慢条斯理地开口道:“这样啊,我就信你一回吧。”想当日,湖上一曲思汉女,心绪朦胧不能言,而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两人出游傍晚才回府中。
楚府的匾额是楚昭亲自题的,挂上去不久,可宁玉瑶看来,今日更显得锃亮了几分。青石小径两侧的落叶,平日里是不让人打扫的,只说是叶落归根,任其自然,可这番回府中一尘不染,地面的小石子上还留了淡淡的水痕。宁玉瑶转头,意味深长地瞥了楚昭一眼,而楚昭只是掩着唇轻咳了一声,佯装不知情。
在即将穿过垂花门时,宁玉瑶忽然间缩回了腿,凝眸轻笑道:“我忽然想出去喝酒。”
楚昭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急声道:“不行!”见宁玉瑶眸中满含审视,她又支支吾吾道,“不早了,你想喝什么酒,让下人买回来就是。”
“这买回来的酒哪有在酒铺中闻着醇香痛饮畅快?”宁玉瑶轻哼一声,拂开了楚昭的手,快步地跨过了垂花门。楚昭见她熄了离府的心思,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宅子很大,两个人生活有一半的园子是空置的。宁玉瑶向前走了一阵,便见清漪和葛春生都换了一声新衣裳,在拱形门边迎接,将她引向了平日里不大去的园子。这下子宁玉瑶更坚定楚昭别有心思这个念头。
空置的院子中本来多杂物,可是今日不一样了,到处都挂着红绸红帐幔,在风中轻轻舞动,时不时露出大红灯笼的一角,染上了一抹淡黄色的烛光。门窗上贴满了“囍”字,两侧挂着的风铃正叮当作响,迎接着主人的归来。“这、这是——”宁玉瑶被眼前这番景象跟镇住,忙不迭地回神瞧楚昭。楚昭比自己慢行了一步,此时立在红幔灯影中,飘渺如仙。
“进屋去换身衣裳吧。”楚昭向前握住了宁玉瑶的手,温和一笑道。在一日间落成,确实是匆忙了些。在见到那两人在月老庙中拜堂时,她便起了这等心思。只是念及自己目前给不了一个像样的婚礼,眉眼间又有几分黯然。
宁玉瑶知晓楚昭暗中谋划什么事情,可不曾料到会是如此场景。眼眶略有些湿润,她敛住了即将落下的泪水,捏了捏楚昭的手,低声道:“你还杵在这儿做什么?”
楚昭打了个激灵,忙不迭应道:“是,是,良辰吉时误不得。”
烛火下的面颊红似火,眸光流转,如星月之辉。
屈身一拜,缔结三生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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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在武林逍遥快活,可是满王那边却是急疯了,好不容易得到了楚昭的消息,忙不迭地命人备马车,他打算亲自走一趟。虽然说朝中局势尚稳,可是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国不可一日无君啊,让天子在外还了得?
“小姐,外头有自称是京中来的求见!”通报的小丫头急惶惶的,她哪里见过什么世面。一听京中来的,再看那车马成群,刀戟森森,顿时吓得大气不敢出,还以为自家的小姐们惹了什么大麻烦了。要不是前来的人态度还算恭敬,她早就吓晕过去。
听了小丫头的话,楚昭将手中的茶杯放了下去,与宁玉瑶对视了一眼,抚着她的后背以作安慰。该来的事情总会来的,哪能说走就走啊!“知道了,请他们进来吧。”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低语道。宁玉瑶本坐在了她的腿上,眼下想要挣脱开,却被楚昭一个眼神给制止了。她们已经拜堂成亲了,压根不用管那些人。
楚昭还以为来的会是赵综,不料满王姬阳亲自出现了。到底还是长辈,她扔开了皇位便代表着弃了君臣之分。松开了怀中的人,她起身淡淡地喊了一声:“舅舅。”
姬阳听了楚昭这一声喊,肩膀顿时颤了颤,一撩袍子,向着楚昭跪地,痛声道:“老臣恳请陛下回宫!”姬阳这一跪,在他身后的人哪里敢站着,纷纷跪地,重复着一样的话语。
“起来再说吧。”楚昭蹙了蹙眉。
姬阳一拱手朗声道:“除非陛下同意和老臣回宫,不然老臣长跪不起。”
楚昭有些恼了,最恨臣子们这样的威胁,她一拂袖,刚想说“要跪就跪着吧”,后头的赵综抬起头来了,高声道:“我等不再管陛下的婚事,请陛下随我们回去。”
赵综说得正是梗在楚昭心中的事情,她知道自己身上担着对晋国江山的责任,可是她不愿意成为权力下不得自由的木偶。她选择了宁玉瑶,可若是能够两全,她也不愿意去辜负对自己有期待的一众人。
楚昭淡淡地开口道:“起来说吧。”
姬阳等人见楚昭有松动的意思,忙不迭起身,生怕又惹得他生出莫名的脾气。赵综那边已经说服了群臣,这儿只要能够请动楚昭,便是万事大吉了。楚昭到底是顾念着自己的母亲,谈妥后决定回宫。
启程的那日,她伏在了宁玉瑶耳畔低问:“我选择回去,你会怪我吗?”
宁玉瑶微微一笑道:“你能登上帝位,是我最欢喜的事情之一。只是你不要忘了,等日后有能力掌控一切时,还我一个盛大的封后大典,我不会委屈自己的。”
不会委屈自己,何尝愿意委屈了楚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