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公于私,今日都不会放过你。”
“那便是了。”
半枳迦怒目圆瞪,“帝君无错,错的是你。”
“哦?那你到是说说看,我有何错?”
半枳迦也不避讳,直言说道,“一错,你私自与兰草仙子定情,坏了天规。二错,你冥顽不灵伤了众多天将。三错,你不愿舍了那些不该有的情爱,不该有的记忆,推翻了孟婆汤灌入了忘川河,乱了地府。四错,明明佛祖让你轮回入人道,你却偏偏入了妖魔道,故意与天作对。五百年了,你可知,你这一错,连累了多少人?”
梵叶的面色难看,低声道,“我没错,错的是天。”
半枳迦鄙夷摇头,“佛祖说你定能明白,看样子这五百年,你早已入了魔。佛门何须你这样的伪善徒,今日我便替佛祖,收了你这恶徒,免得日后为祸人间。”
话音一落,半枳迦身上也现了金光。
他本是半神之身,若是当年的摩罗伽,他没有把握能赢。而现在,她已转世成了半人半妖的尼姑,就算修炼了百年,也比不过神。
半枳迦信心百倍,这一次他定会赢。
可刚刚出手,结局就已经注定。
梵叶化成狼爪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直直插入了半枳迦的胸口。半枳迦仍旧不敢相信,仅仅一瞬间的功夫,他便又输了。
梵叶红色的眼眸慢慢恢复,后将手从他胸口抽出。“五百年了,你还是毫无长进。”
半枳迦嗤笑一声,“竟败在你手中两次,是我技不如人。”
“不是你技不如人,而是你信中没有不能输的信念。我却有这样的信念。即便是死,我亦不能输。若是我输了,那便是天上的那些人赢了。所以,我不能输。”
梵叶双手合十,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我不杀你,我答应过佛祖,我要证明我无错。”她低头看着半枳迦,目光定在他胸口被自己伤了个大窟窿之处,皱眉道,“有些事,你并不明白。就如同,你可还记得,你为何成了这地府的夜叉。等你明白了,再来找我。”
这一次半枳迦又被重伤,连带着说话也显得有气无力。本就丑陋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让人无法直视。他爬起身,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他没有心,那里面该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此刻偏偏多了一块石头。他伸手将这石头拿了出来,疑惑的盯着梵叶。
梵叶指着那石头,“不必怀疑,这就是你的心。你可以选择毁了它,继续做你的地府夜叉鬼差。但若是你想知道这颗石头心里面是什么,就去忘川河边,那里有我留下的菩提子,能化解你的这颗石头心。至于你这伤虽重,但还不至于要了你的命,休养些时日就能痊愈。”
半枳迦看着那颗石头心,忽的有些犹豫。他何时有心,何时成了这地府的夜叉鬼差,他竟完全没有记忆。
“你怎么知道,这定是我的心?”
“呵,是与不是,你看了便知。我只能说,你若是看了,定不会在苟同那些人。你定会知道,我无错。”
半枳迦将那颗石头心紧紧攥在手中,却依旧犹豫不决。
他正待转身离开时,梵叶忽的想起,又问道,“鹤颜也是帝君的人?”
半枳迦微微停顿,并未回答。
只这动作,梵叶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半枳迦一走,那些尸体中的魂魄也都纷纷四散而逃。一时阴森感顿消去了大半。
没一会儿功夫,一副棺材之中,鹤离扶着昏昏沉沉的额头,坐了起来。
他摇了摇头,不太清醒道,“嘶,我的头好晕啊!我这是在哪儿?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梵叶看了他一眼,打了个佛礼,“阿弥陀佛,你占了人家的地盘,怎还好意思说这样的话?”
鹤离趴在棺材上,低头看了一眼地下,一具冰冷的尸体笔直的躺在地上。两只眼睛还未闭上,正与他四目相对。原本还不太清醒,这会儿一个激灵一下全都清醒过来了。
他吓的几乎是从棺材里面跳出来,拔腿就跑。
梵叶顺势拉着他的衣领子道,“你就这样走了?总要将人家好好放回去才是。”
鹤离急忙摇头,“不行不行,我最害怕死人了。”
“你是妖。”
“谁规定的妖不能怕鬼了。”
“难道你要贫尼与兰儿将他抬进去不成?”
“这,这……”他纠结了半天,既害怕,又不想兰无情做这样的事。
梵叶暗笑,又打了个佛礼道,“你稀里糊涂的将人家抱出来,占了别人的地盘睡了一觉。贫尼总不能和你一样这般一走了之的。兰儿心底善良,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你当真要让两个女子,对这尸体下手?”
鹤离连连摆手,“不能不能。”
“恩,既然不能,你该知道怎么做了?”
鹤离望了一眼地上冰冷的尸体,有些无奈的靠近了些。然后闭着眼睛,仿佛要去英勇就义般将那尸体抱起,好生放进了棺材中。心中又害怕又紧张,对着那棺材拜了又拜。
“无意冒犯,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做完了这一切,他拍了拍胸口,这才急忙跑了出去。
等在外面的兰无情见鹤离完好无损的出来,却不见梵叶,一颗心仍旧悬在了嗓子眼上。
刚刚这义庄周围忽的有一股强大灵气涌动,她本不放心,想进去一看究竟,结果被这灵气阻隔在外面。她试着去推门,但都徒劳无果。那一刻起,她的担忧就未曾减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