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白稍稍放下心来,才反应过来另一个问题:“他先前怎么不说?”
陈沅已经问过:“雪儿说先前你得到束脩,自然会第一时间为令堂治病,自然药到病除,却不需要他多言。”
“啊!”董白明悟,“却是白小人之心了。”这是听她刚刚说要退回束脩,届时自然又没钱给母亲看病了,花雪这才说破此事,心底不由暗暗感激。
“无妨,雪儿他没有那么小气。”
“花先生还真是学识渊博啊!不过是看一眼我母亲的病,就知道具体病情,见蔡桓公时的扁鹊,也不过是这个水平吧?”
“是啊!雪儿真是”陈沅被董白夸花雪夸得与有荣焉,刚一得意,反应过来不对,大喊,“雪儿你过来!”
花雪扶额,就知道要被问到这个。然后轻功一运,跟曹操一样快地出现在陈沅跟前,低眉顺目:“姐姐?”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雪儿你还会医术?”
“姐姐,咱都健健康康的,没必要显露什么医术啊!”
“也对。”陈沅点点头,又反应过来不对,“什么啊!我是问你这医术又是哪里来的?你还有多少事情瞒我?”
花雪赶紧摇头:“没有瞒姐姐啊!只是我会的东西太杂,而且不成体系,总不能一直跟姐姐显摆,我会这个会那个吧?当然是需要的时候才显露啊!这样显得可靠多了!至于我的医术,只能说会一半儿吧。”
“会一半儿?是说你会治天下一半儿的病?”陈沅震惊!一旁的董白也震惊,这口气可真大。
花雪无奈摇头:“我的医术存在严重缺陷。只会看病,不会治病!所以叫会一半儿。”
陈沅和董白对视一眼,皆是不解:“什么意思?”
花雪解释道:“弟弟我把桃花庵里的书都看过,里面也有医书,我自然也学会了。所以有病人生病,我望闻问切之后,就能断定他是什么病。这就叫会看病。”
董白关心母亲病情,急切问:“那治病呢?”
“治病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了。中医是一门需要实践的学问,同样的病,在不同的人身上,就要有不同的治法。没有一定的治病经验,就不能根据病人的不同,对症下药。我从来没有实践过,随意开药,是对病人的不负责任。所以说,我其实不会治病。”
陈沅和董白都听明白了,这也说得通。
“算你啦!”陈沅冲花雪挥挥手,示意他不要打扰两人交流。
花雪得到示意,挥之即去,又到一边装自己不存在了。
那么,问题来了:花雪为什么会看病呢?难道真的是前身那么厉害,把桃花庵里的医书倒背如流了吗?
当然不是!
花雪会看病是他自己在星际时代学的。作为贴身跟班,如果小姐有个头昏脑热,你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哪行?至于检查,远的来不及,近的,怎么可能让你随意与小姐有肌肤之亲?所以根据外观判断病情,是必修课。
那么,问题又来了:花雪为什么不会治病呢?真的是需要经验吗?
这就更不是了!
花雪会治病!但花雪治病用的都是星际时代的药品。在这个连青霉素都找不到的时代,花雪倒是可以开一堆星际时代的药品,而且保证管用,药到病除。但是你让病人家属上哪里去找这些药品啊?即便是中成药,花雪也只知道药名,没学过配药啊!
董白对花雪在陈沅面前的乖巧忍俊不禁,若非心里记挂着母亲的病情,险些笑出声来。
陈沅对花雪的表现十分满意,对董白道:“妹妹觉得雪儿说的还可信否?”
董白点点头:“虽然不可思议,但道理上还是能讲通的。”
“想来妹妹束脩到手,来之前应该已经托人请大夫给令堂诊治了。今日归家,应该就有结果。雪儿说令堂得的是常见病,只要肯花钱,寻常大夫也能药到病除。而且见效极快,一天之中就能有显著起色。如果他所料不错,明早令堂就能醒来。”
董白听说母亲明早就能醒,自然欢欣鼓舞。不过转瞬她就明白了陈沅言下之意:“姐姐的意思妹妹懂,妹妹不会拿母亲的病赌气,束脩短期内是还不了了。不过那位花先生既然宁肯在姐姐面前拦住妹妹,”说到这里董白表情古怪,显然是和柳如是一样,对花雪居然如此在意陈沅的感受,感到啼笑皆非,“想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妹妹去做来抵债?当着王姨的面,想来也不会把妹妹我卖掉。有什么需要妹妹做的,姐姐不妨直说。”
“雪儿一个好友,家在松江,他母亲也同样病重,写信向雪儿求助。雪儿判断他母亲的病情与令堂截然相反,非但不能一药而愈,反而需要长期照料。甚至如果没有相当有水平的照料,不仅会加剧病情,甚至有不测之虞。”
董白明白了陈沅的意思,却是相当不解:“花先生如此相信白照顾病人的能力?”
陈沅点点头:“雪儿适才跟我说,如果不是妹妹你照顾病人特别有水平,你母亲那么急的病,不及时治疗,根本拖不到今日。”
董白一阵后怕,感觉身体差点被掏空。心中急于了解母亲的现状,也不欲耽搁:“姐姐见谅,妹妹实在担心家母,这就告辞。如果明日母亲清醒,必来答谢。届时再与姐姐细谈。”
又与王班主打个招呼,也不理花雪和柳如是,行色匆匆,回半塘幽居去了。
王班主不解董白为何突然由气恼变为焦急,当即询问。